我看书斋

第34章（第1页）

一忙碌起来，便容易忘了时日。白驹过隙，流逝得仿若军营门口奔流而过的江汉，逐渐地连夏天都快过去了。

姜辞从东楚回来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中元刚过，正值三伏天。姜家军操练间隙，姜陌命将士买了些瓜果湃在溪水里，午天正好纳凉消暑。

看着军士们一块儿饮着用上游溪水酿的“椿梅鉴”，姜陌带着姜亮歇在后方营帐里。军帐换了凉布，前儿尧王和高丞相特地送来了一些冰犒军，盛了一盆出来搁在旁边，父子俩坐在棋盘前闲杀了两局。

正欲落下一子，姜陌忽然抬起头来问道：“辞儿去征讨南蛮快两个多月了吧？”

姜亮被局势困扰，盯着棋盘眉头皱起了个肉疙瘩，心不在焉道：“嗯。快了。”

“也不知那里战况如何。听闻蛮兵骁勇，有善使虫蛇毒障，也不知那孩子应付得来不。”

姜亮这才抬起头，道：“朔州以南的蛮夷旧部权势更迭，蛮王百炎新晋继任，此时起兵，想是附属我西尧多年不愿再俯首进贡。孩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丞相要特命二弟去平乱，还着意叮嘱了不许孩儿一同前去。”

姜陌道：“丞相向来神机妙算，想必是有缘由的。辞儿也不知怎么了，从东楚回来一直都闷闷不乐，不过操练却是愈加刻苦，用兵也沉稳了些。”

“这哪儿是刻苦，简直是不要命。”姜亮指了指墙根里这半年来被姜辞用废了的木人草桩，道：“每天天不亮就起了，一直练到午夜方歇。新人也常抱怨他训练严苛。”

“嗯。许是经过一段历练，到底长大了些。”姜陌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堵住了姜亮外扩之势，道：“朔州乃是我尧最南界的疆域，地势平阔米粮充足，向来是大尧重要的辎重来源地。近来闻听北胥也正整兵备战，已集齐了十余万赤鳞军，亦不知剑指何处。为了避免腹背受敌，朔州之乱确当尽快平息。”

正谈话间，突然有斥候掀了帐子来报：“启禀大将军，朔州传来捷报，说二少将军平息了百炎叛乱，占据营城十余座，缴获部众马匹无数，可是后来尽皆还了回去，百炎感戴大尧恩义，领一干洞主臣服。”

“哦？”姜亮猛地站了起来，欣喜道：“当真？那姜辞岂非很快要回营了！”

斥候回道：“二少将军归心似箭，让军马垫后，自己一骑先回。此番应当已经进宫向陛下和丞相呈上战报了。”

姜亮喜形于色，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姜陌也乐得开怀，叫传令下去，今夜营中杀牛宰羊，以备给二少将军接风。

姜辞跃马绝尘，比大部队整整早了两日赶回九蓉都。连将军府都来不及回，便直接进宫求见。

时已下朝，但高弈却借口留住尧王在大殿里喝酒说话，还特命在殿中右首设了个空座，上摆满了例菜酒水。是以姜辞刚到宫门口便有宫人道陛下有请，将他引入殿中。

姜辞刚一下拜，还未来得及说话高弈便笑道：“将军此番斩获首功，当真可喜可贺。”

姜辞抬起头看着高弈，微微笑了一下道：“多谢丞相。”便将奏报递给了尧王身侧的內监。

高弈只让尧王看，自己笑吟吟道：“将军此番辛苦两月，战果却是喜人，陛下应当给你嘉赏才是。”

姜辞道：“臣不过是奉命。若非有丞相的五个锦囊，断无法得此大胜。”

高弈道：“锦囊可有用处？”

“丞相神算，那百炎几乎步步在您的计划当中。您——”姜辞想了想，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夸他，抬起头耿直道：“您和东楚那个容毓一样厉害。”

高弈一愣，不禁笑出声来。

他高弈二十六岁出山，神机筹谋、算无遗策，亲手将尧王从一无所有扶植到如今这个地位，他也近四十岁了，姜辞居然那他和东楚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相比，还说得无比诚挚。

“将军谬赞。”高弈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让姜辞独自去抗击蛮兵，是高弈一早便有的想法。南蛮不比旁的附属小国，蛮兵众多，具有相当的战力，且他们毒物巫蛊术也着实厉害。即便除却他们每年的进贡，也是个不容开罪的族群。若想平定，铁骑杀戮是行不通的，应做的便是让他们诚信臣服方能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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