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托福考试共两场,一场在四月十二号,另一场刚好在四月十八号,那天是赵醒归的生日,所以,卓蕴无论从哪个角度去选择,都只会选第一场,并且必须要拿下。
好在她英语向来不错,为了这次考试已经准备得很充分。
这一年的清明,卓蕴没有通知任何人,悄悄地开车回了趟嘉城,去给外公外婆扫墓,当天来回。
站在外公外婆的墓碑前,卓蕴放下一束花,看着墓碑上两位老人的照片,出神许久。
二老走得早,卓蕴对他们的记忆已经不深,但他们疼她胜过卓蘅,她还是记得的。他们都长得很普通,个头也不高,却非常善良正直、勤劳聪慧,又和蔼可亲,卓蕴小时候就喜欢去外公家,一点儿也不喜欢去爷爷家,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清楚得很。
只是卓蕴怎么也没想到,外公外婆会给她留下一套房子。
那套房子在观县,面积很大,一直是毛坯状态,边琳问过卓蕴要不要把房子卖掉,换一套钱塘市区或嘉城市区的大平层,还能多出一笔钱来,卓蕴没同意。
那是两位老人留给她和妈妈唯一的遗产,是他们的心意,她不打算卖。
站在墓碑前,卓蕴说:“外公,外婆,谢谢你们送给我的礼物,我很意外,也明白了你们希望我做到的事。之前,我的确想过,如果妈妈不愿意离开那个人,我就一个人走掉,以后再也不管她了。可现在,我知道,我不能不管她,那是你们交给我的责任。妈妈没有伤害过我,一直都对我很好,她只是被欺负得太狠了,勇气不够。现在,我长大了,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她救出来,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简单地扫完墓,卓蕴就离开墓园,开车返回钱塘。
这个小长假,赵醒归没有去给爷爷扫墓,这是他非常遗憾、又无能为力的一件事。墓园里台阶很高,又很陡,就算有人愿意把他背上去,他自己都不会同意,那太危险了。赵醒归知道,从今往后,他都很难再去给家里的长辈扫墓。
他也没见到卓蕴,因为卓蕴下周日就要考托福,正在全力备考中,说考完后直接来紫柳郡玩,赵醒归这些天就没去打扰她。
清明假期结束后,赵醒归去学校上学,天又在下雨,他背上的伤处隐隐作痛,情绪自然就低落许多,到学校后也懒得说话,只简单地和向剑聊了几句。
这天陪赵醒归来学校的是史磊,上午的课结束了,史磊如往常一样去食堂买饭,同学们也都离开了教室,只有向剑还陪在赵醒归身边。
“我去趟厕所。”赵醒归身体里有了点感觉,对向剑说,“你先去吃饭吧,我上厕所很慢,你等着也无聊。”
向剑摆摆手:“没事,我也想尿尿,一块儿去吧。”
两个男生就一同去厕所,赵醒归在隔间待得比较久,向剑很快就完事了,站在外头一边玩手机,一边等赵醒归。
玩着玩着,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抬起头来,发现厕所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男生,穿着高三校服,头发油腻,脸庞浮肿,又高又胖,一双眼睛呆滞无神,一点儿也没有少年人该有的精气神,怎么看怎么古怪。
向剑心生疑惑,二中是钱塘数一数二的重高,哪怕像他这样成绩中下的学生,努把力都能考一本。高三生现在都处在最后冲刺阶段,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一个人存在于校园内?还跑来低年级的楼栋上厕所?
那人根本没看向剑,眼睛只直勾勾地盯着男厕入口,向剑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赵醒归还在里头。
他倒也不怎么害怕,那人只是虚胖,论块头,哪里比得过他一身的肌肉。
几分钟后,赵醒归划着轮椅出来了,刚离开男厕门,他就整个儿定在当场,向剑只听到他带着颤音的一声喊:“向剑!拦住他!”
这是向剑第二次见到赵醒归崩溃的样子,上一次还是李老师来找他时。
赵醒归的状态看着就不妙,神情又恐惧又愤怒,他用力划着轮椅往外逃,都没往教室方向去,而是想顺着无障碍坡道冲向室外。
那个怪人也动了,他离无障碍坡道更近,在赵醒归的轮椅下坡道前,他冲过去挡在坡道入口,这意味着,赵醒归出不去了。
向剑是个守门员,反应超级快,在那人刚要向赵醒归迈步时,向剑追了过来,拦在那人和赵醒归中间。
这个地方已经是半室外,雨水落在三人身上,很快淋湿了他们的衣服和头发。
向剑凶狠地瞪着那怪人:“你要干吗?”
那人依旧没看他,只越过他强壮的身体,看向他身后的赵醒归。
赵醒归整个人都在发抖,闭着眼,捂着耳朵,不想看也不想听,上身又蜷成了一只虾米。
他好绝望,想不明白,明明最近的日子过得平静又快乐,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林泽还要出现在他面前?
为什么,见到林泽,他还是会那么痛苦?
他不是应该都放下了吗?
为什么,林泽就不能彻底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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