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笑说那也是,这孩子确实挺能吃苦的。
这个“八面玲珑”的尖子生就是陆辞,现在秋焰想起这句评价,对这四个字有了不同以往的切身感受,只觉得这玲珑的八个面全都变成了八个尖角,每个角都扎在了自己身上。
难受。
晚饭约在一个很有情调的西餐厅,不在陆辞工作的片区,秋焰驱车前往,进去后看到陆辞已经在了,还特意定了靠窗的观景卡座,外头的澄江河在暮色夕阳中泛着澄灿灿的波光,秋焰不声不响地坐下,喝水,看风景。
陆辞戳他一下:“还生气呢?”
秋焰淡淡笑了笑,他心里知道,陆辞已经搞定了他老妈,自己胡乱填报的事儿追不到他身上了,他才又变回那个秋焰认识的,有人格魅力的陆辞。
但秋焰感觉自己的心回不去了。
他淡淡笑了笑:“哪儿有,真生气就不来了。”
“真的?”陆辞还在打量他。
秋焰放下茶杯:“哎,有完没完?”他在决定来吃饭的时候就想清楚了,生气也没用,还能怎么着呢,又不能一辈子不见他,工作还要打交道呢。
“不生气就好。”陆辞嘿嘿一笑,看得出来他也立马放松了,菜单推到秋焰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这家主打西班牙菜,菜单上的价格连秋焰都觉得不便宜,比照陆辞的工资来说,这是大破费了,秋焰知道这是陆辞的“讨好”饭,也许还带有那么一丁点道歉的意思,心里微微好受了点。
他随意点了几个菜,陆辞又把菜单拿过来:“你别给我省钱啊,检察官赚的是不多,但花钱的地方也少,一顿好点儿的饭还是请得起的。”
“你看你,那么喜欢吃海鲜怎么都没点?来,再加个海鲜饭,一个比斯开鳕鱼,甜点也要,就这个吧,奶油橙酥。”
“点太多了,吃不了。”秋焰制止他。
“没事儿,咱们可以喝点儿酒慢慢吃,又不着急,好久没跟你好好吃顿饭了,就当庆祝你正式参加工作,值得的。”
不谈感情,不聊利益与前途,秋焰心里觉得那些不快的情绪都慢慢融化了,他认识陆辞的时候对方还是个穷学生,那时候给他做家教补课,每次上完课秋焰都想请他吃饭,陆辞总说我拿你家的课费还要你请吃饭,也太那啥了,于是常常都变成陆辞请他。
他们一路从路边摊的烧烤炒饭米粉一路吃到高级大餐厅,秋焰舍不得这些回忆,他没法把陆辞彻底从他的生活中赶出去。
这家餐厅秋焰没来过,陆辞不知道从哪儿新找的,说是同事推荐的,菜色十分可口,秋焰今晚心情也放松,不知道不觉吃了许多。
聊天也一直没断过,外头太阳落下去了,腾起一大片玫瑰带紫蓝的火烧云,瑰丽得近乎异。
秋焰看着这不似人间的景色,缓缓地想着白天遇到的一些事。
陆辞问他踏入工作感觉如何,秋焰想起在那份档案上见到陆辞的名字,问道:“我现在负责的一个社矫对象叫温遇河,你对这个名字还有没印象?”
陆辞手上的叉子顿了顿,有些意外,抬头说:“是他啊,当然记得。”
秋焰一边吃肉一边看着他,陆辞喝了口酒,说:“这么快就放出来了?看来还是监狱能改造人,在里头认错态度良好才有这待遇。”
他又笑了笑,秋焰问:“你笑什么?”
陆辞不答反问:“他现在状况怎么样?”
秋焰想了想:“还行吧,经济上看起来不太好,其他还行。”
陆辞又问:“凶吗?”
嗯?秋焰停下手里的刀叉,疑惑抬头,陆辞说:“当初他被抓起来的时候可凶悍得很,犯罪事实摆在眼前都还极其强硬,在法官面前还在为自己的犯罪行为狡辩。”
秋焰怔了怔,他觉得自己似乎能想象得到那个人如陆辞所说的那副样子,却又觉得有些难把那副神情的温遇河,跟今天上午见到的那个瘦骨嶙峋的病号联系到一块。
这人给人的感觉十分复杂。
陆辞又问:“他没对你发疯吧?有没为难你?”
秋焰摇头,又笑说:“都是改造好了才拿到的假释,再说以后我好歹管得着他,他也没必要跟我对着干吧,对他没好处。”
陆辞却摇头:“他可不是什么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搞出那么件案子了。”
关于那件奇特的案子,秋焰拿到的材料里只有简单的表格,并不是完整的案件卷宗,他并不了解到底温遇河干了什么,但现在陆辞在眼前,这是最好的询问时机。
秋焰问:“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陆辞吃得差不多,放下刀叉擦了擦手指,说:“他啊,是我调回澄江后经手的第一个案子,事儿本身不复杂,犯罪情节一目了然,只是因为涉及到本市的一个著名的企业家,才被领导们格外重视。”
秋焰静静听着,陆辞说:“不过那个案子的影响很坏,一个大学生偷尸剖|尸,又涉及同性恋,还牵扯本市重点企业集团,上头的领导都让我们不要对外宣传,下了封口令,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跟你讲讲也无所谓。”
“温遇河偷走并私自解剖的尸体,是他当时的男朋友利宁,利宁的父亲,准确说养父,是本市著名的利江集团的老总利江澎,利江澎为此大为光火,多次跟公检法三方施压一定要严惩此人,加上温遇河认罪态度极其恶劣,于是最后按最高刑罚判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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