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莽莽黄尘荡起。
像是将这处战场直接割裂成了一半。
那杆沉重大纛从天而降,尾端斜插入地,烈烈狂风中,只见其上“孽龙”张牙舞爪,凶恶狰狞模样毕露,直视到其真身的一刻,所有人就感到疯狂而邪异的幻象仿佛在大脑之中搅动。
凡人的理智脆弱且浅薄。
哪怕镇妖司的缇骑们皆是经过部分道术的植入改造,身体素质上远超凡人,但在场的他们,却也终究不是专门的讨魔司缇骑,精神上的抗性想要直接豁免这杆凶兵自带的被动污染,还是多少差了那么一点,只有为首的一个陶伯尚例外。
“那些妖魔畜牲炼器的习惯,向来是偏向简单粗暴,像是大纛这样复杂的礼仪性之物,就绝不可能是它们所炼!”陶伯尚心思电转。
虽然越阳楼这杆大纛的形制似乎并不像是官造,但只是他一登场就险些杀了那虎禅师的表现,这就让他先天上以为是哪个“人”路见不平的帮手。
凭着这身习惯了的官皮。
虽然主观认知上或许没有这种认知。
但按照往常的经验。
此时见到来人的身影隐隐约约从烟尘中显出轮廓,急忙间,他的话却仍是有几分理所应当之态的直接吩咐道:“吾乃镇妖司从事,奉命至秦岭行事,此妖乃是这地太白山君之子,万万杀不掉,万望朋友劳心几分,替吾等尽心尽力捉拿下此妖,待事后,吾等定会铭记汝这番流血的情谊!”
“哦?真是如此么?”
有几分沙哑质感的声音响起,听其所言,似乎是颇为心动。
一时间,见到远处的虎禅师的嘶吼,陶伯尚却是也未曾分辨越阳楼这话里的笑意,环顾四周看了看还未曾从精神污染中挣脱的众缇骑,,就赶忙道:“吾乃镇妖司从事,儒门中人,自不会无端欺瞒汝的,只要替吾等擒下了这头妖虎,吾等众人,就定会铭记朋友你的这份相助情谊!”
见到他仍是没懂自己的意思。
荡起的莽莽黄尘中,越阳楼就微微的摇了摇头,庞大身影飞跃出山林,稳稳的落在山道上,只见他伸出手轻描淡写将那杆漆水大纛重新拔出地面,旋即,提着骨枪,他就转过身面向镇妖司缇骑众人,咧开嘴一笑。
清晨的朝阳光洒落。
烈烈的狂风中,他及至腰间的一头赤色长发乱舞,尖锐弯曲的繁复鹿角斜插向天,年轻的面孔虽然是如少年般的白皙俊美,满是飞扬的神采,可赤裸的强健胸膛上,却分明是爬满了黑红色的野性纹路,风格和披着的那身覆盖了小臂、肩背部、及下半身的嵌合式残甲类似,连身后也可见拖拽着一条粗壮的骨尾!
似人而非人。
这是在场所有人见到越阳楼这副姿态同样的第一印象。
就像是同时将‘妖’和‘人’最具备美感的部分结合了起来一样,那些放在常人身上,只会让人的惊呼妖怪的鹿角、赤发、披鳞的怪异特征,而放在越阳楼的身上时,却是和他本身妖异而危险的独特气质完美的结合了起来,让他既没有歪到奇形怪状的那些丑而恶的画风,也能够让人一眼就能够认出……
‘——他是妖!’
那一刻,陶伯尚心里警惕提高到了最高,本以为越阳楼是来会助自己等人的帮手,而如今,结果却是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一头妖怪!
虽然不能辨认出到底是哪一个种族出身的同伴。
可同样是在那一刻,见到越阳楼的真身时,虎禅师却是生出了和陶伯尚一方截然相反的喜悦,好似全然将开场那一记险些要了它虎命的掷枪忘了似的,“狐假虎威”一样。
借着越阳楼的威风,它反而嚣张的朝镇妖司缇骑一众叫骂了好几声,并旋即讨好的朝这位突然出来的“大前辈”,直接颠倒黑白、偷换概念的说道:
“这三千里秦岭妖国,不受人间朝廷律令管束,吾等兄弟的母上,乃是这太白山的山君,按照这个说法,自然也就相当于那武朝的皇帝小儿了,这群小肉人儿竟敢冒大不讳而袭击吾等这‘皇子皇孙’,吾看啊,他们这分明就是不把秦岭妖国的妖律放在眼里了啊!”
说到这里,虎禅师擦了擦嘴角涎水,然后就暴露意图,越阳楼还没有开始动手呢,就像是已经定下来了一样,信口胡诌道:“纵使是按照吾太白山异常慈悲的律令,这袭击皇子皇孙的大罪,依吾看来,他们也是该当受千刀万剐、火上炙烤之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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