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上眉梢,问清住址,盘算一会儿就去找你们。我知道,你们俩的年纪跟艾得那孩子差不多同龄。我早就想见见我的侄子、侄女。
我转过身,跟莫哈顿镇长打完交道,就到槐树街去一趟,这当口,一个穿红色衣服、面容白皙的男子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他先我一步,擦肩而过时,手中持有的一份文件跃入我的眼帘。他来找莫哈顿。我瞧他俩说话,心想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再会。令我奇怪的是,那个似乎是他秘书的人甫一出现,莫哈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恼,他好像很怕他。
听我说了这么多题外话,你们想必等急了。
好,我们回到你们父母身上来。
三孩子中,老爷子和老太太,本来最疼的就是你们母亲,昵称她弗黛尔。但十几年前的一天晚上,老爷子和弗黛尔大吵一架。当时她正值豆蔻年华,和米莱家族的马多克斯,既是年少时的同学,也是过从甚密的好友。两人在小时候,各有双方父母订过婚约,但弗黛尔却说,她,和小她一岁的马多克斯关系更近姐弟,根本毫无男女之情,所以不会嫁给他。
当时风行一种新思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不时兴了。
另一边,马多克斯和他父母,也说了相似的话,他也只把弗黛尔当作姐姐看,所以不会娶她。婚约之事就此作罢。
但偏偏,弗黛尔却铁下心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这个男人马多克斯同样熟悉,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他就是你们的父亲,名字我不能告诉你们,你们的母亲还不想让你们知道。实际上,不知道反而好,因为倘若在大陆,让有心人知道,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你们的父亲在他们眼里,就是危险人物。
尽管初次见面,老爷子就凭多年经验,意识到你们的父亲绝非等闲之辈,但他宁愿女儿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享受小布尔乔亚的生活。
照面那晚,老爷子就做个噩梦,梦见一尊神像流出血泪。
那尊神像,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屋子里,供奉的那一尊,你们的母亲应该说过,她叫做“安提戈涅”。起源说,她早先是灯笼师的神,之后,随着灯笼师的事迹流传,普通人也开始信这尊神,认为是她孕育人类,孕育所有种族,是一切生灵的母亲,是天与地的造物主。
这个梦被视为恶兆。
你们的母亲在家庭熏陶下,打小就是虔诚的信教者,但她并未因此,而斩断和你们父亲的关系。老爷子当场说,“你以为我这梦是胡诌的,是不是?”
“女儿岂敢怀疑爹爹,但梦通常是反的,因此我不会和他分手,我要和他在一起。”
“好啊,那你有胆,就跨出这个家再也别回来。”
她平时很乖巧,犟起来却连骡子也拉不回。几年以后,你们的父亲加入一个组织,因涉嫌反对国王而遭逮捕。当时,你母亲已经生下你,不久又怀上你妹妹,两人并没有去办婚礼,多数时间,两人分开居住;他再清楚不过,阴谋反对国王多么危险——实际上,这大逆不道,但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为没有正式登记,万一出事,也不至于牵连你们。但即使无名无份,她依然跟随他,弗黛尔蕾迪这个名字真是起得再适合不过。
最初,你们父亲被判死刑,我让你们母亲回家,我当她和老爷子的调解人,她拒绝了,因为知道老爷子会逼她再嫁。
后来,你们父亲改判流放,你们母亲临盆之后,我再去找她,才发现身子未完全复原的她不见踪影。她只留信,说要去陪你们的父亲。
不用说,她一定跟着去那流放的苦寒之地(奇怪,孟双朗想,虹梦岛明明冬暖夏凉啊),他被关押在岛上的利维坦监狱。当时的这座虹梦岛,还没我眼前所见的那么繁荣。说起来,我还挺佩服你们的莫哈顿镇长,对镇民尽心竭力,那港口贸易通达。总之,她走后,我一直想找她,但又转念一想,如果她真希望如此,到岛后,就该主动给我写信,想必是不愿意我们前去打扰。马多克斯后来倒给我写过信,说她于此处一切安好。我这才放了心。
直到不久前,艾古力说他要和朋友到岛上游玩,我想,是时候了。就这样,我们今天得以亲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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