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只记得从前家中守岁时,张灯结彩,其乐融融。
初一日,每每斗草,斗花,有时还要投壶。
那时候的大兄,俨然家主气派,又老成持重,诸弟妹不敢惹他。他倒一人一个,赏他们元日糕团吃。
自然也有韶华的份。
她想起自己的那份糕团,总有些新鲜样子。她喜食细当,寻常样子怕她觉得无聊,是特嘱厨房单做的。
三娘每每不服,总要逗一逗她才好,那一次她爬高去结彩绳。
方从树上下来,便被三娘用面粉点了鼻子。
两姊妹便你追我赶打闹了起来。
惹的冯一一狂叫起来,咬着冯诞的衣袍将他往这边引。
冯诞一来,难免又要替两人调解。
她看了看手中的一碟栗小酥,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冯诞住处,有医者随侍。
一见是她,具都退下去。
屋中只余兄妹二人。
韶华将栗小酥拿出来,冯诞却不敢用,他用他那双与她相似的鸣凤眼看着她。
韶华只好在他的注视下,自己先食了一块,冯诞这才微微笑起来,对她说:“二娘,新岁喜乐。”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他正在无可救药的迅速衰败下去。
今晨换新衣,他看向镜中的自己,竟有些陌生。
这才几年功夫,竟衰弱至此。
其实他才不过二十七岁。
回首往事,真如一梦矣。
他说:“答应我,二娘。至少不要伤三娘性命,别让阿父伤心。”
而他有所不知,在距此地数千里的平城中,冯熙再也不会伤心了。
从富贵郎君,到逃奴,再到皇亲国戚,权倾朝野。
冯熙也走完了他五十八年的人生之路。
冯诞之死
钟离久攻不下,死伤无数。
拓跋宏在渡淮之际,又遇南齐军队的埋伏奇袭。
彼时津路已断,万分危急。
拓跋宏驾于马上,只得以功勋招募军中义士。
□□随军,时为军主。
本性骁勇,有武艺,弓力十石,矢异常箭,为当时所服。听之随即应募,谓友人曰:
“如其克也,得畅名绩;脱若不捷,命也在天。丈夫今日何为不决!”(注1)
遂缚筏积柴,因风放火,烧其船舰,依烟直进,飞刀乱斫,投河溺死者甚众。
解至尊之围也。
拓跋宏从悬瓠出发,经寿阳及附近的八公山抵达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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