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变天了。
……
太宰打开了笔记本。
这是本很老旧的笔记本,边角页泛黄,似有五十年以上的历史,别看它如此,已经是太宰翻译抄过的新本,上一本在写了个开头之后搁置近百年,他都没有动笔,好不容易想起这篇被他遗忘的未完成的作品时,书页已经脆弱不堪,只能再抄写一本。
写在前:这是我的第一部小说,写作原因很简单,小梅终于看不惯我日复一日写日记又销毁的过程,对我说如果你那么喜欢写字就写点不要销毁的东西就好了,我告诉她日记之所以是日记,就是因为每篇只有一夜的寿命。
“那你写写我们仨的生活吧。”她在说这话时着神采飞扬,着实为名动京都美人应有的姿态,“就写传奇花魁回忆录好了,不是说以前有名的花魁都有人写传吗,你就帮我写个传,一定要写上哥哥,就说是成为了最厉害的收债人什么的。”她又嫌弃,“你写上自己也无所谓啦,反正肯定是个籍籍无名的小白脸,也就靠我和哥哥养养。”
综上此篇小说的绝对主人公就是传奇花魁梅小姐,而我作为笔者不过是一名微不足道的看客罢了。
希望他们能够度过传奇绚烂又辉煌的一生。
太宰看着这行字,看着百年以前写下的,似乎还能品出点平安喜乐情绪的长句,笑出声。
那声音,尖刻又讽刺。
第19章
“德川”这个姓氏,在日本有特殊的意义。
眼下是大正年间,对于明治后期出生的人来说,幕府将军是遥远的仿佛被埋藏在历史尘埃中的称呼,新时代的人只知道天皇,不知道将军。可要让中老年人来说,“将军”依旧是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说起德川家,他们恨不得匍匐在地跪拜。
糟糕的是,在吉原出事的“德川”,就是那个与幕府一起结束光辉岁月的“德川”。
“出什么事了?”蝴蝶忍与富冈义勇立刻蹿出去,街上有不少人,大多是男客,游女们躲在格子间后探头探脑,下半张脸被木柱遮掩,只留眼睛在外。
扯嗓子喊的人是家仆,排场极大,说是仆人穿得却比自由民还好,常年的趾高气昂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以至于遇上紧急事,眉峰还向上挑,嘴角向下撇,初次见面的人都会知道他刻薄又不好说话。现在刻薄的家仆正顶着这张脸哭天抢地。
他毫不顾肮脏直接匍匐在血肉模糊的残肢上,大声哭嚎。
无论是见惯了腌臢事的游女,还是往来于花街的男客,当他们看清楚地上究竟是什么时,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男人的音调比女人更粗犷些,他们唾骂着推开身旁的游女,直往大门外走。
蝴蝶忍皱眉,她受到了良好的医学教育,相较于富冈义勇能够很好地分辨残肢,这样想着也走上前去,对紧张的其他家仆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仆人对街上往来宾客不屑一顾,偌大的花街中超过九成半的客人只能消费最低等级的游女,光看他们的穿着甚至不如大家族的仆人,对贫穷的普通民众,他们相当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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