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宴升被卢广伟的这番话震惊到哑口无言,半晌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单是里屋冰柜里那些所谓的“商品”,其重量至少都在两百公斤以上。如果真如卢广伟所说,那么t市简直就是国内最大的制毒工厂。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手机,但等掏出了手机才反应过来,手机早已没电了。
金宴升沉默片刻,又重新把手机收进兜里,看着卢广伟说道:“先跟我回局里再说。”说完,他拉住卢广伟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卢广伟却甩开了他的手,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用的,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到了局里,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金宴升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卢广伟摇了摇头,用十分认真且低沉的语气对金宴升说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趁现在没人,赶紧问吧。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打算把这个案子一查到底,那最好把身边你认为重要的人都藏好,不要让他们抓到你的软肋。否则……除非你有可以承担失去一切的勇气!”
听他这样说,金宴升眯起了眼睛,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想了想,他问:“他们是谁?”
岂料卢广伟却癫狂地笑了起来,片刻后,才看着金宴升说道:“老金啊!别浪费时间了,我如果知道他们是谁,我他妈能活得跟个死人一样吗?”说着,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警服,露出胸膛上三条狰狞的刀疤,咬牙道:“我他妈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觉得我会怕死?我如果知道他们是谁,我发誓一定挨个打爆他们的脑袋。”
金宴升沉默了。他曾经以为以前一起并肩的战友迷失在了金钱的诱惑下,变得陌生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尽管眼前这人仍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可当他拉开胸膛,咬牙说出要打爆犯罪分子脑袋的那一刻,却又让人感觉到无比的熟悉。人……的确还是以前的人,变了的仿佛只是这个社会。
卢广伟见他不说话,不禁苦涩一笑,扬了扬下巴,指向身后的房间,主动开口道:“给你个提示,你觉得咱们局里谁有能力捣鼓出这些玩意儿?”
金宴升皱眉沉思,市局里有不少高学历人才,但说到制毒,他首先想到的是生物痕迹科的几名同事。然而仔细想了想,他又摇了摇头,毕竟要捣鼓出毒品来,需要相当扎实的化学基础以及相关知识。在他的认知里,局里应该没人能独立研究出一整套制毒的流程。忽然,金宴升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毕业于复旦大学化学工程系的高材生,今天他们还曾在局里打过照面。金宴升瞪大眼睛,恍然抬头看向卢广伟,问道:“周庆?”
卢广伟苦笑,随即点了点头,说道:“你还是老样子,那么的敏锐啊!没错,这些东西都是他负责搞出来的,不过知道了也没用,没法揪出他背后的人是谁。就算打死他,我儿子也会死……还有我老婆,我的父母……”说到最后,卢广伟有些失神的像是在喃喃自语。
金宴升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随即抬头看向卢广伟,眼神坚定且带着希望,他拍了拍卢广伟的肩膀,说道:“别丧气,你还有机会,咱们一起把这个案子破了,你还能将功赎罪,说不定可以……”他本想说“说不定可以不被判死。”但又觉得这话太过沉重了,起不到激励的作用,终于还是止住了话头。
卢广伟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怎么查?就凭这些?”说着,他又扬起下巴指了指屋子的方向,继续说道:“这些只够把我送上刑场,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情跟他有关。你根本就不明白他身后站着多大的势力。”
见金宴升不说话,卢广伟又道:“你以为这些海洛因是怎么流进来的?我告诉你吧,这些都是通过合法的渠道正常流入到我们t市的,你要怎么查?”
金宴升有些惊讶,他看向对方,追问道:“合法的渠道?什么合法的渠道?”
卢广伟苦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这些合成海洛因的原材料,包括添加剂在内,都是不同的企业经过正常手续从省里面申请,经市委批复,由正常的渠道购买下来的。你要去查人家,人家能把用途、数量,都给你做一份详细的汇报,你要怎么查?”?
金宴升一脸严肃,想了想,他问:“你的意思是,周庆背后的势力,渗透了咱们市委、包括省里面的关系?”?
卢广伟无奈地点了点头。?
金宴升皱眉沉思片刻,喃喃道:“周庆是钟局的秘书,这样说来,那钟局岂不是也……”?
卢广伟却看了他一眼,摇头笑道:“钟正峰……?不是我看不起他,就他那点水平,还入不了背后那些人的眼。你就算猜秦国招都比猜他靠谱。”?
金宴升仔细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秦国招……绝不可能!”?
卢广伟无奈地苦笑,道:“你别瞎猜了,咱们局里就算是有钉子,也只是些小虾米。这事牵扯到省里,根本就没法查。”?
金宴升却不是很赞同他有些消极的想法,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这事儿,就算我们市局没法查,也能报到省里,让省厅的同事去查,如果连省里都查不了,还有国家。”?
就在这时,隔壁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呼救,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惊恐,虽只是一声,呼救便戛然而止,但两人还是很快就分辨出,那正是卢广伟妻子廖红的声音。?
卢广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往自家院子里跑去。金宴升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等到了卢广伟家的院子,发现院门半掩着,院子里正有一名流浪汉手持利刃,架在廖红的脖子上,挟持着她缓步往屋里走。?
金宴升一眼便认出那名流浪汉正是一直在逃的嫌疑犯老杨,可他为什么会持刀劫持卢广伟的妻子,金宴升却不禁感到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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