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坐在台子的正中间的位置,周围全站着士兵,几乎除了他们没有一个看官。台上两个戏子在唱戏,这两位戏迷不过片刻就有滋有味聊起来,陈晔平坐在旁边,不时拿起一盏茶喝,又从盘里捧了一握干果。到底是没劲,直到那金锣敲起来这一场戏就要散了,他才找机会借故走开。
应舒贺正听着入迷,一折戏就此散场他才幽幽叹了口气,田兆年比他沉得住气,捧着他那壶普洱茶,等下一场开始的时候,那台上锣鼓声声,应舒贺专注着盯着台上,偶尔嘴里哼两声,浑然没注意有一个穿着戏服的女人朝他们走来。
那女人画着戏里的妆容,眼妆犹是卸了一半,她走近时应舒贺还没认出来,倒是田兆年先叫了她的名字。
&ldo;秀莲。&rdo;
秀莲面带笑意的欠身说:&ldo;田帅还记得我?&rdo;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清亮动人。
田兆年哈哈笑起来说:&ldo;刚才台上的人就是你?怪不得那腔调和动作我见了有几分眼熟。&rdo;
前面台子上唱《玉堂春》,唱戏的声音和乐声盖住了他们讲话的声音。应舒贺仔细端详着,打量眼前袅袅娉婷的人儿,竟有几分熟悉,正想说话,秀莲的目光顾盼流转间已经朝他这里看过来,对他微一欠身,说了一声:&ldo;好久不见,应先生。&rdo;
他们目光四对,应舒贺还记得她的声音,猛地反应过来说:&ldo;是你‐‐秀莲?&rdo;
秀莲搓红的嘴唇瞬间扬起来露出细白的牙齿,能注意到她眼睛里闪着光,她点点头:&ldo;是的。您还记得我的名字。&rdo;
他们在这里相遇实是天下难得巧合缘分。田兆年立时吩咐下面的人去后面准备酒席,要请秀莲吃饭。虽是这么说,可秀莲还是很快的跟他们告辞,道:&ldo;我后头还有一出戏,等我唱我再来见二位。&rdo;
这一边陈晔平出去后沿着红木游廊走,旁边一个水池子这会儿子的荷花已经过了繁盛的气候,可月色照进池塘,那些白色的荷花就像是吸收了月色的精华会放光似的。
他这么一走到外面,透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戏园子的门口也是站了很多兵见到他都向他敬礼。这个时候,一个侍从走到他身边,敬了个礼,然后说:&ldo;参谋长,田帅和总长在里面?&rdo;
他正把弄着打火机,一开一合,他道:&ldo;有事先跟我说,他们在里面听戏,没有要紧事不要去打扰。&rdo;
那侍从点头,然后说:&ldo;是您的事。&rdo;
陈晔平抬起头,问:&ldo;什么事?&rdo;
侍从咳嗽了一声,带着歉意说:&ldo;报告参谋长。刚才外面有一个女人指名要见您。可我当时看您才陪田帅他们进去听戏,不想被人打扰,所以自作主张没让她进来‐‐您要骂就骂我吧……&rdo;
陈晔平先也不恼,只是好奇地问:&ldo;那位姑娘是谁?叫什么名字?&rdo;
亏得这名侍从立刻想起了那个女人的名字,他一说出来,陈晔平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淡道:&ldo;哦,我知道了。&rdo;他无话,侍从见他没有要责骂自己的意思胸中松了一口气,肩也塌下来了。
他吸完这一根烟便原路照游廊回去,走到一扇门外有个士兵叫住他说:&ldo;田帅和总长到后面的客间去了,让您回来的时候直接去那里。&rdo;那士兵还给他指路,他跨过月洞门,就捕捉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他前面,推开门进去。
饭桌上秀莲换下戏服穿着她平时私下着的旗袍,紫红缎面起暗团花的短袖,露出玉白的胳膊,她的头发绾成一个髻,步子因为裙子的缘故步伐小,她走进去就满脸堆笑,细软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桌上陆陆续续摆满了一桌菜,秀莲道:&ldo;二位老爷待我真不薄,准备这么多菜。&rdo;这么说间,她拉开应舒贺旁边的椅子坐下。
田兆年道:&ldo;能在异乡遇见熟人难能可贵,必须要好好请。是不是,老应?&rdo;
应舒贺点着头,说着:&ldo;是,今儿这顿我请。&rdo;
秀莲紧接着道:&ldo;田帅,现在对您来说是异乡,过一阵子恐怕就不是了。我说的没错吧?&rdo;
田兆年就爱她的直爽不拐弯抹角,哈哈大笑起来,对身后的人嚷道:&ldo;来人,替秀莲倒酒。&rdo;
陈晔平正巧走到石阶上听到里面一阵笑声,气氛很是欢脱,他开门进去,里面果然多出了一个女人。三人朝门口望过来,应舒贺看着他说:&ldo;你去哪儿了?我正要差人去找你。快,过来坐下。&rdo;
他扫了一眼桌上各人的位置,于是径直拉开田兆年身旁的椅子,他面前那杯酒是满的,然后所有人一齐干了那杯酒,短暂的静默,秀莲瞥到陈晔平,笑着问道:&ldo;这位是谁呀?能不能给秀莲介绍一下?&rdo;
应舒贺便说:&ldo;这是我的副手。他叫陈晔平。&rdo;
秀莲点点头,然后看见众人都不动筷子,于是对他们说:&ldo;说了这么久光顾着喝酒,动筷子我们吃菜吧。&rdo;
经她这么一提醒四双筷子都动了起来。因着应舒贺和秀莲挨着坐他们说话方便,不消一会儿他们便聊起来。
应舒贺问起她怎么会突然来了这里,秀莲拿筷子的手一顿,慢慢缩回手,眼里略过一丝忧伤,然后她娓娓道来,把自己沦落到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她们的戏班子碾转来到这里,老板有贵客在静义,于是就落脚在这里。她说话的时候很是平静,道:&ldo;来的路上遇到了抢劫的,我们这些人身上的贵重首饰都被抢了,我们一群人手无缚鸡之力只好乖乖听话,遇到这事后我们老板差点要跳河,好说歹说让我们这帮子人拦住了,到了怀平一定有办法‐‐这个老板是我的大恩人,我们都不肯离开他,于是四处奔走了一个月,老板找到他以前戏院子里来的常客借了点钱我们才有着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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