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酒的人精神却很好,半天没法入睡。wanben他在炕上翻了一会儿,干脆坐起身来。
漏尽更阑,万籁俱寂,临窗大炕的炕桌上有一盏三座连枝灯,他打开边上的一个灯罩,把里面的半根蜡烛点燃,四下里打量了一下。
桌上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粗陶圆肚的小灰罐,里头插着一丛龙桑,枝条扭曲似游龙一般,狂放不羁,苍劲写意。
她在这方面,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他嘴角微翘,目光扫到边上的一本字帖并一摞纸,就随手拿过来看了看。
练的时日尚短,她这手瘦金体还不成火候,但一笔一划之间,已经有了些许灵动洒脱的意度风骨,看得出以前的确是练过的,中断了真是有点可惜。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字稿整整齐齐叠在一边,另取了一本兵书过来。
翌日闻若青出了东侧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闻竣出来,便自己骑马去了兵马司。
中午的时候闻竣来了。
他在纸上给六爷写了个名字。闻若青看着那名字,“往通宝钱庄里存钱的就是这个人?”。
闻竣道:“城内的那所宅子,之前的宅主也是这人,只是后来转了两道手,六爷——”
“大理寺有没有审出这个人?”闻若青问。
“没有。”
闻若青笑了一笑,“大理寺办案也越来越糙了,也不知是真没审出来,还是顾忌到什么人,罢了,这人什么底细?”
闻竣沉默一会儿,道:“早年曾在崔府做过一个小管事。”
“崔府?现在呢?”
“从崔府出来后,自己在城内开了家印刷厂,名下有三四间书铺。”
“行,知道了。”
闻竣看着他主子云淡风轻的样子,有点担心道:“六爷——”
闻若青看他一眼,“高昱这事,明显背后有人在帮他。他不声不响了这么多年,一直无钱无人,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很不容易,而且这次他的行事如此草率仓促,若是多年前就有此打算,不会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倒很像是受了人撺掇。”
闻竣哭丧着脸:“可是六爷,难道真是崔家?他们培养个给自家皇子打擂台的人干什么?”
“崔家的人也不见得是一条心。”
“六爷你……你难道早就知道?”
闻若青忍不住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早跟你说了,遇事多想想,多查查来龙去脉,放着瑜王这么大个目标,他平常和谁往来最密切,你注意过没有?就算他现在人在漴临关,那他家的人呢,他王府里的王妃呢?这些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上个月咱们兵马司加强巡逻巡出来的东西,不都给了你一份么?”
闻竣道:“我注意看过了,就看到瑜王妃到崔府去了三趟,但瑜王是皇后娘娘的养子,本来就和崔家来往密切,她往崔府上去也无可厚非呀!”
“是无可厚非,所以她大摇大摆,无所顾忌,仅仅是我们加强巡逻的这一个月,被我们知道的就是三次,几天前我去崔府也撞到过一次。”闻若青细细给他说,“你仔细想一想,一个王妃,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三番五次地登门?要知道,她名义上的母亲,皇后娘娘可是在宫里呀!”
“但这也不能说明……”
“是不能说明,所以我先前也只是有点疑心,但既然他们用这个人的钱,用这个人的宅子,而这个人偏偏又和崔府有那么一点关系,那就很说明问题了。”
闻竣沉默一阵,忍不住问:“是谁?”
“自己想去。”
“……崔家那几个庶子?”
“庶子使唤得动外头的人?”闻若青没好气地说。
闻竣快哭了,“难道是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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