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按照大哥的指点,先作壁上观。
青阳按照金木水火土的方位,布置了五面冰境,只需站在境前,整个阵法内的情形就能尽收眼底。
后土、祝融、中容都被困在阵法内,后土谨慎小心,并不急着出去,不慌不忙地四处查探着;祝融性子急躁,气急败坏地左冲右突,放火烧山,看似火海一片,实际他烧的都是幻境;中容驾驭着玄鸟不停在飞,其实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宴龙对阵法压根不在意,端坐山头弹琴,神色镇定,姿态闲雅,琴声一时铿锵有力,如惊涛巨浪,一时缠绵凄切,如美人哭泣。
随着宴龙的琴声,谷底的石头一块又一块被打成粉碎,好几次都险险击中蚩尤,蚩尤上蹿下跳,左躲右闪,虽然依仗着野兽般灵活身法堪堪躲开,却越来越狼狈,头上衣服上都是尘土。
烈阳看到蚩尤的惨样,十分幸灾乐祸,咧着嘴、挥着翅膀,嘎嘎大笑;阿獙看到蚩尤被人欺负,十分着急,一直用头拱阿珩,不明白阿珩为什么不去帮蚩尤。
朱萸看得咂舌,“难怪殿下这么留意蚩尤,宴龙已经成名千年,这个蚩尤不过五六百年的修行,却能在宴龙手下坚持这么久。”朱萸通过脚下的青草,把灵识延伸出去,静静感受了一会,叹道:“不过好可惜啊,宴龙的杀气好重,蚩尤要死了!”
朱萸话音刚落,宴龙的琴声突然变得很柔和,像清风明月、小溪清泉一般,也不再有石块被音波震碎,整个山谷都被宁静祥和笼罩,蚩尤却神色凝重,立即盘膝坐到地上,运出全部灵力抵抗,四周长出藤蔓,将自己重重包裹住。
朱萸重重叹息了一声,居然对蚩尤生出了惋惜,“唉!这才是音袭之术最恐怖的魅惑心音,可令千军万马崩溃于一瞬。”
所谓魅惑心音也就是利用声音的力量,操控心中的感情,或者喜悦,或者悲伤,或者愤怒……不管神族、妖族、人族,只要有灵智,就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情绪波动,一旦被宴龙抓住情绪的漏洞,再利用琴音攻击这个情绪弱点,被攻击者最后就崩溃在自己级端的情绪中。
蚩尤上一次就是利用了阿獙声音中的魅惑之音令神农山的精锐不战而败,宴龙的功力胜过阿獙百倍。威力可想而知,蚩尤又爱恨激烈,情感极端,更容易被操纵,所以在朱萸和宴龙眼中,蚩尤已经彻底死了。
在宴龙的琴音中,包裹着蚩尤的藤蔓从绿色慢慢变成了黄色,随着藤蔓颜色的变化,整个山林的树叶也慢慢地变成了黄色,就好似已到了秋末,万物即将凋零。
宴龙微微而笑,等所有树叶凋谢时,就是蚩尤灵力枯竭时,也就是蚩尤的死期!他又加重了指间的灵力。
就在此时,山林里突然响起几声虎啸,令宴龙的琴声一乱。
宴龙稳了稳心神继续抚琴,山林里却开始越来越热闹。
虎啸、狼嚎、猿啼、鬣吠、鸟鸣、虫唱……似乎各种各样的动物都苏醒了,随着宴龙的琴声一会这个叫,一会那个叫。一只野兽的叫声并不可怕,可是成百上千只野兽汇聚到一起的叫声非常可怕。
野兽和人不同,它们没有贪嗔爱恨痴,并不会被琴音左右情绪。如果只是狼嚎,宴龙也许可以利用琴音模仿虎啸,令狼退却,可这么多动物一起乱叫,宴龙没有办法让它们畏惧,反而自己琴音中的力量全部被打乱。
朱萸眉飞色舞,鼓掌喝彩,“好个蚩尤!竟然让他想出了这么一招去破解魅惑心音!你利用的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就给你一群没心没肺的野兽,看你怎么玩?”
阿珩唇边带着笑意,语气却是淡淡的,“他神力不如宴龙,也只能玩这些耍赖的招术!”视线一扫,瞥到冰镜中的图像,“后土找到阵门了。”
后土堆起黄土要破阵法,朱萸立即拉着阿珩后退,她们面前的冰镜炸裂,少昊和青阳的灵力变作了漫天雨雪,淅淅沥沥地落着。
同时间,蚩尤抓住宴龙声音中的一个漏洞,令整个山坡上的青草旋转而起。直击宴龙。一根根青草细如发丝,硬如钢针,宴龙的音袭之术不擅长近身搏斗,抱着琴左躲右闪,琴音越发乱了,身上的衣服被割得千丝万缕。
蚩尤分开藤蔓跃出,纵声大笑,“王子尝试完了千草针,再尝尝万叶刃。”
山林间的黄叶从四面八方呼啸着向宴龙飞去,像无数条黄色的蟒蛇扑向宴龙。宴龙瞳孔收缩,脸色苍白,狼狈不堪地跌到地上,左滚右躲。
蚩尤站在大石上,也是浑身血迹,衣衫褴褛,却骄傲得意如一只开屏孔雀,讥笑道:“原来这就是神族中大名鼎鼎的音袭之术,号称‘不伤己一分,令千军万马崩溃一瞬’,原来不过是一个不敢正面迎敌的把戏,王子下次用音袭之术,记得要找一百个神将把你团团保护住,好让王子慢慢弹琴。”
宴龙贵为高辛的王子,从未受过这样的讥嘲,几乎被怄得吐血,一个闪神,手腕被叶子划过。
“啊——”凄厉的惨叫声中,鲜血飞溅,一只手掌和手中的琴都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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