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了丝绵的细麻门帘被任沂狠狠摔下,压脚的青铜坠子打在门柱上,发出一声短促的、饱含怒火的“咚!”,吓得侧躺的白景源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就坐了起来!哪还有什么病弱膏肓的样子?
幸好任沂走得快,不然怕是要当场气炸!
她出了门就被渔樵二老拦住,几人说话的声音隔着仍在晃动的门帘传进来,白景源听得清清楚楚。
刚还以为任沂气得太过,真要跟他来野蛮人那一套,把他给咔嚓了,吓得他捂着“咚咚”乱跳的胸口,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
恼羞成怒的感觉姗姗来迟,为了掩盖自己的怂,白景源嘴硬的嘀咕了句“哟!脾气还挺爆?”,耳听得渔樵二老带着弟子要见他,任沂却不允,顿时计上心来,决定临时给她加点料!
【想走就走,你白大爷同意了吗?还发脾气,谁脾气小不成?】
俗话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当年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为了生活只能认怂,如今已经大致摸清楚这个时空的普适行事准则,白景源觉得是时候反抗一波,给自己争取权益了。
尖着嗓子扔下一句“啊!刺客!!”,白景源立刻裹着被子滚到榻下。
又怕他们进来找不到他,一着急就抽剑往榻下刺,阴差阳错刺到他身上,他又演技爆棚,均匀的抖起来。
他已经八岁,个子在同龄人里头算是高的,这年头的榻并没有多高,裹着被子钻到塌下,他想坐着都不行,为了抖得均匀,他还挺费力的。
渔樵二老十分讲究,当初为了上白景源的船,都能把惯用的斧头扔到河里,现在这种敏感时候,为了显示清白,浑身上下除了保留一张铁嘴以备随时喷人,可谓手无寸铁。
讲真,这种时候听到有刺客,还能第一时间冲进来,真的很了不起了。
白景源一直偷偷瞄着进门之人的脚,见先进来的是樵老那熟悉的皮屦(jù),顿时抖得更来劲了。
他是不想把这群人放走的。
没有鲁人纠缠,只要设计他们与任沂杠上,他照样可以落得清闲。
帐篷里一览无余,还以为真有不长脑子的刺客胆大包天,渔樵二老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着急忙慌撩开门帘进来,结果找了老半晌,愣是鬼都没找到一只。
“刚该不会听错了吧?”
“不至于吧?我也听到了!”
“话说,你们谁看到公子了?”
“???”
见刺客不见人影,所有人都轻松下来,一时间帐篷里叽叽咕咕吵成一片!
好半晌,才有人隐隐察觉手下按着的床榻在抖。
低头一看,就见榻下一双小鹿般的眼,水润润的往后缩,不是公子白,还是谁?
白景源这会儿俩眼含泪,还真不全是做戏。
他都快被自己给蠢哭了!
帐篷里垫了厚厚的席子,怕他半夜起来凉脚,在他榻前还铺了厚厚的皮垫子,之前安静的时候,床榻抖动,碰撞着地面的声音特别明显,结果进来的人这么多,一时间闹哄哄的一片,这点微弱的声音谁都没发现,他又不能动作太夸张,只能咬牙坚持抖。
想要带动这张实木床榻跟着抖,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或许还差点,可要说他累得够呛,那是怎么说都不能说这是假的。
“公子在此!”
那发现他的青年两眼冒光,十分兴奋!当即叫来他师父渔老。
渔老年纪大了,弯腰太困难,干脆一屁股坐在榻前,歪着头往下看。
“公子……”
他刚要开个玩笑缓解气氛,好把公子哄出来问情况,就听公子语带哭腔:
“渔老~你怎么才来啊~”
说着竟裹着被子钻出来,岔着手想往渔老怀里扑!
渔老愣了一下,心道这公子啥时候这样过啊!跟变了个人似的!搞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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