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苑本是一座荒废的院子,许久没人住过,但姜氏是管家的一把好手,三两天便收拾的仔仔细细,跟新的似的。
此时姜氏正杵在主屋外头,也十分摸不着头脑,里头那位究竟什么来路,老爷竟这般低声下气的,亲自陪着一路走过来,她这个当家主母都不得进内。
不过她到底有分寸,见此情形,反而叫下人更仔细伺候着,断不能生半点闪失。
屋里头,付严栢没姜氏这么气定神闲,一脑门的汗,擦都不敢擦,低着头立在主座一旁,小心开口问:“不知沈大人住进鄙舍,可是有何吩咐?”
又是好一阵安静,付严栢吓的大气不敢喘一口,心想着京城来的大官当真是会摆架子。
座上的男子着了一身银白暗纹锦缎,有些头疼的拧了拧眉心,随后略带着不耐烦,侧头去看付严栢,沉声道:“俞州长史,付严栢?”
“是,是属下,大人请吩咐。”
闻恕抿了抿唇,头疼的厉害,一时又将付严栢晾在那儿。
伺候在一旁的元禄见自家这位主子神情显然是十分不耐,又半响没再开口,便忙将付严栢给打发了:“我家大人初来乍到,略有不适,你便先下去吧。”
付严栢松了一口气,擦着汗道:“是,若是沈大人有任何需求,吩咐便是,吩咐便是…”
待人走远了,元禄将门窗都阖上,才急忙给座上的男人递了杯热茶:“皇上,可是身子不适?”
闻恕漠着脸接过茶水,没应这茬,反而问:“查请了?”
元禄不敢耽搁,立即回他:“正如皇上所料,那修河款确实未经付长史之手,他虽为徐刺史的下属,为人却胆小的很,正因此才不受重用。”
闻恕无甚情绪的笑了一声,低头转着杯盏。
元禄见此,笑着道了一句:“付大人这性子胆小,恰好不爱生事,住进付家来确实比住在外头好些,皇上所料可比奴才查的快多了。”
借机元禄还拍了个马屁。
只不过大理寺可没有姓沈的大人,付严栢只要稍微打听一二便可知。但再一想,付严栢胆小怕事,就算对皇上的身份心有存疑,也不敢妄动。
闻恕起身拍去袖口上的雨水:“旁的功夫没学会,倒是同那些溜须拍马的学了不少。”
元禄被堵了一句,讪讪碰了碰鼻子,又想起了正事儿,忙道:“奴才打听到过两日徐壑的夫人会在百春园操办春日宴,这日子去的人多,趁此皇上可要派人过去将同徐家有交情的人都摸仔细了?”
“朕自己去。”
闻恕想也不想便接了这么一句,又说:“叫上付严栢跟着。”
这俞州地方不大,事不少。
他此番前来,倒也不为查什么堤坝,这事儿自有人办,不过却是想瞧瞧这偏远穷困的小城,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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