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张大夫匆匆赶来,为文君华把了脉,又沾了一点地上的血渍细细查看了半响。尔后才稳妥地给同样急急赶来的文伯阳汇报:“前阵子大小姐在外受了惊,回府后又偶染风寒不得治,再加之府上这几日连连出事端,令她忧心费神,使原本受损的体质更加雪上加霜。刚才定是惊闻蓝姨娘的死讯,她一时火急攻心顺不过气来,故而才产生了呕血的症状。”
“那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文伯阳听不得张大夫那条条是道的医语,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爱女此时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无端端地吐血可不是什么小事……
“总的来说,大小姐此刻的身体很虚弱,亏空得十分厉害。”张大夫说话间已经行至桌前提笔开始写药方了,写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搁下了手里的笔继而道,“不过老爷不必担忧,老夫会给大小姐开些温良的处方,再配合着老夫的针灸治疗,待小姐将养上一两月,此症即可缓解。不过这日后可得悉心养着,短时间内莫要再让小姐忧心伤神了。”
“有劳张大夫了,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让文某花重金去寻也在所不惜”文伯阳满眼痛惜地看着文君华说道。
“老爷严重了,老夫开的处方里头,并没有什么名贵的药材。反之,那些人参鹿茸等大补的药材,这几年内最好不要再让小姐进食。小姐此刻的身体虚不受补,倘若强行吃了那些大补之药,只怕会迅速地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导致虚火窜入心肺,可就真的药石无灵了……”张大夫一边说着,一边疾笔行书写下了一张处方。
递给文伯阳之后,又细细介绍道:“这上边,老夫还写了些小姐日常生活起居所要注意的地方,您让小姐身边的丫鬟们熟记了,悉心照料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有劳了。”文伯阳感激地看了张大夫一眼。
张大夫点点头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旋即回道:“行医治病是老夫的本能,如若没什么事老夫就回去了。到时候小姐若还有什么问题,老爷派人过来老夫这边说一声便是。”
文伯阳将那处方交给了白露,随后亲自送了张大夫出门。
内卧里,白露将隐于袖中的一封密信紧紧地抓在手里,尔后面色发白地对着春分叮嘱道:“小姐醒来后,暂时不要在小姐面前提及蓝姨娘写了封遗书给小姐的事,我不希望小姐看完遗书之后,经不住打击再次损了身子……”
春分满脸泪痕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扫起这屋子来,当一双手触及到地上的那口鲜血时,却还是忍不住别过头去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文伯阳进来的时候,看见春分在哭,白露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便沉着脸吩咐了句:“你们不要显得太过于悲切了,否则小妍醒来后见了,心里指不定又怎么伤心起来。”复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文君华,文伯阳只好忍着心疼道,“你们好生照顾着,我还得去处理蓝姨娘的事情。”
话毕,文伯阳便满脸不舍地出了文君华的屋子。
这文府没个料理内院的女主人,还真是不行,且近来府上噩事连连,光靠自己内外打理恐怕还是不成。
还是得找个会当家的女人来才行。
思及此,文伯阳沉痛的眸子里忽然兴起了一丝希望,紧接着,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来。
文君华这厢,自吐血昏迷后,一直到深夜才幽幽转醒。
白露和春分见文君华醒了,喜得心里直震颤,一会儿吩咐厨房将早已做好并放在沸水里热蒸着的饭食呈上来,一会儿又是亲自下去煎药的……
文君华虚弱地抬抬眼,随后看着房里仅剩的白露轻声呢喃道:“我是不是昏迷很久了……”
白露连忙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安抚道:“没有没有,小姐现在什么也莫想,好好儿地吃点儿东西,再将张大夫开的温良补药给吃了可好?”
“等等……”文君华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此刻的她,只觉得喉咙里干涩难耐,有一股火直直地在喉间来回窜动,惹得嗓子发疼,犹若刀割一般难受。
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听见的消息,文君华不由得眼里泛酸,抽着鼻子想说些什么,无奈嗓子疼痛,只得闭眼呻吟了一声:“水……”
白露会意,立刻自桌上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来。
咕隆咕隆一口气喝下,文君华这才觉得嗓子好过了些,混沌的神思也逐渐清晰了些。她幽幽地吐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方平静开口问白露:“早先你说的那事,可是真的?”
尽管已经极力克制,但文君华的声音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白露听了十分心疼文君华,又见此时春分正带着小丫鬟呈了吃食上来,便赶紧别过身子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随后强笑道:“小姐先吃些东西可好?今儿厨房煮了您最爱喝的酸笋老鸭汤呢。”
春分红着眼抬了个小几过来,待小丫鬟们将精致美味的吃食一一摆上之后,才听得文君华呐呐地回了声“好”。
两个丫鬟瞬时喜得激动万分,屏退了屋内其余的丫鬟之后,方一个扶起文君华,帮她垫了几个软枕靠好,一个早已端起了热汤,准备喂文君华吃下。
文君华自大清早起来便没吃过东西,身体亏空一路下来,早已饿得头昏眼花。此时在白露和春分精心的照料下,竟吃完了两碗米饭,并一碗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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