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如火烧般的云霞黯淡下来,荒凉戈壁露出苍黄本色,高大公骆驼领头昂起头稳稳踏出厚蹄,身后长长的队伍蜿蜒蛇行在砂砾与灌木丛间。
轻抚身下黑马鬃毛,阿桑举目眺望天际,阳光里,她本有些苍白的肤色已如草原牧民般的黑亮,两颊陀红发紫,更显飒爽英气。
身边的武卫伙伴面容倦怠,浑身风尘。不少人都卸下皮甲,袒露黢黑的臂膀,只因身体伤口敷着药草,实在无法披甲骑行。
队伍前面的托曼依旧衣甲整齐,整个人却是瘦掉一圈,眼窝深陷。
每夜都亲自巡守值防,他并没有多少时间休息,终日操劳疲累。
“刀疤狗”覆满黑泥般药草的左肩缠了好几圈荆藤,毛发稀疏的头颅愈发显得细小,这是前几日与那帮在沙丘遭遇的盗匪拼杀时留下的伤。
当然对方也没讨到便宜,二十多号人马全部被武卫团当场砍杀。
由于商团分拆,他们防卫力量也严重削弱。
贾马尔又催促赶路,商队几乎都是在荒郊野外扎营,武卫营守卫任务尤其艰巨。
离开宛城已经历经过两次月圆,这段时间,阿桑记得他们已遭遇过三次这样的劫匪团队攻击。
幸运的是,在托曼的指挥下,大家合力击溃敌人,商队人货无损。
低头望望自己小臂上伤痕,血痂已干缩成道暗黑细缝,周边已生出嫩红的新肉。
那是上次在草原里,一大群饿狼攻击商队,为保护驼队,她不慎被咬伤。
最后还是托曼斩杀头狼,用神火术惊走狼群。
在这些战斗中,阿桑将托曼教习的武技运用得愈发熟练,斧头劈砍狠猛,总是拼杀在最前面。
让她很是自得的是,如今商队里已经没有人再叫她小丫头,武卫们对她态度变得恭敬,已默然接受她的加入。
除去头驼与背负货物的二十几只骆驼,所有人身下都跨骑高头骏马。
为加快速度,离开沙漠西境后,贾马尔不惜重金购置良马,换掉老弱的骆驼。
他们几乎没有停歇休整,一直在赶路,而且刻意绕开城邦大邑。
这种风餐露宿直奔终点的行程,刚开始人们私下还微有抱怨,后来就慢慢习惯。
一种说法在这支商队里偷偷流传,据说贾马尔这趟行程本就是备好某种奇宝,能在大邑商都卖出惊人天价。所以也就无需如其他人那般中途交易。
其实,这是阿桑按贾马尔命令,偷偷告诉小布和几名奴仆,消息很快就如长翅膀般,不到两日全队人马都已知晓。
“你看,道路左边的地面是什么东西!?”身后传来熟悉沙哑嗓声。
蒙着黄纱面巾的卓卡抬手指去。阿桑歪转脖子顺着那方向望了眼,立即回头向她吐吐舌头,故意不理睬。
虽然整日侍奉小姐左右,其实那位神秘的大小姐几乎从不理睬她,躲在帐篷内,啥事都是卓卡嬷嬷由经办。
阿桑与嬷嬷反而变得熟络,也没有先前那般拘谨。
前边的方雀与托曼也警戒地放眼望去,瞬间他们都明白过来,神情恢复轻松,笑而不语。
疾风拂面,赤黄干燥的砂石戈壁上,一大片大大小小的红褐色圆球随风滚动,浩浩荡荡地朝商队这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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