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宓有些惊讶:“凤姮兮不是坤成君着意培养送入后宫的吗?”
皇太后道:“对,所以才不能让她入宫。”
桓宓道:“可如果是早有计划,那不管我们用什么手段阻止,坤成君都会将她送进来的吧?”
皇太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意:“所有使用特殊手段进宫的女人,都会成为后宫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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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画眉山的传说
在商氏皇族的传说中,有一位在位的皇帝,爱上一个凤氏的女人,将她立做皇后,然而凤氏的女人无论如何付出真心,也带着天生的自保和算计,她作为女人的嫉妒经过爱情催发,逐渐变得狠戾,最初只是不能见到皇帝对其余的后妃表现出明显的宠爱,到后来,竟然连非己所出皇嗣都要狠心谋杀。
终于在她毒死第三个皇子后,皇帝对她完全失望,再也不到她的长秋宫去,甚至连她身为皇后所赋予的,执掌六宫的权利都剥夺。
皇后知道她终于被皇帝彻底厌弃,也知道她被厌弃的原因,因为皇帝的态度,皇后在后宫中的地位逐渐名存实亡,到后来,她整整一年没有见到皇帝一面,几乎所有的后妃,都敢当面对她冷嘲热讽。
那年皇家围猎的时候,她不在随行的妃嫔名单里,皇后换上宫女的衣服,独自去见皇帝,求他看在往昔情分上,最后再带她去一次围猎,皇帝心里终究是对过去爱上的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围猎的时候,只带了她一个嫔妃。
他们在山上狩猎,因为天晚,当夜便在山上扎营,她卸去浓妆后对皇帝微笑,展示她那张简直没有被风霜侵蚀过的娇媚面庞,将一支眉笔递给他,让他为她画眉。
皇帝在冷落了她数年之后,毫无悬念地面对这张脸再次怦然心动——他原本就爱他,只不过作为皇帝和父亲,他不能容忍这样的女人在他身边,他接过那支眉笔,十分用心地为她画好了美丽的长眉。
“堔闳,”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用情人之间最醉人的语调,“如果我不是皇后,你也不是皇帝,你会爱我吗?爱我直到老去吗?”
皇帝没有回答他,因为他知道,他不可能不是皇帝,从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便只能作为皇帝而生存。
于是皇后知道了他的答案,在寂静的深夜里,寥落叹息。
“如果我没有爱上作为丈夫的你,只是用一个皇后的心态来面对作为陛下的你,那我们都会轻松很多。”她说。
第二日下山的时候,皇后提出要去清泉崖看瀑布,皇帝其实已经很累,但他依然愿意迁就她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当他们再回到皇宫的时候,这一切脉脉温情,都将不复存在,他是帝王,而她,依然是那个被冷落的皇后。
皇后站在崖边观赏瀑布,原本平稳流淌的水到了这里,便以一种决绝的姿态飞流而下,她看了一会,偏过头来,对皇帝微笑。
“其实我很讨厌这样子的我,太贪心了,有了爱情,还祈求椒房专宠,还祈求一人之心,古人说的对,贪欲入魔,可惜,我已经走火入魔。”
皇帝隐隐觉得不详,不悦的皱起眉头,然而皇后伸出手来,温柔地抵住他的嘴唇,对他婉转微笑,又松开手,提步向崖边走去,似乎是想触摸瀑布打出的缭绕水汽。
“你还愿意为我画眉,我很高兴。”
这是她在人世上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这句话后,她身子一歪,也如对面奔泻的瀑布一样,以决绝地姿态栽进万丈悬崖,皇帝眼睁睁地看着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如流星般跌落,喉咙似乎被凝固住,只觉得痛彻心扉,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画眉山的传说,便这样流传开来,然而在皇族的正史中,寻不到一星半点,有关于这个传说的痕迹,它似乎只是一个故事,在宫人嫔妃的唇齿之间代代相传,用来警醒商凤两族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已经没有了爱情的权利。
☆、贰弎。才人
秀女们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分封结果,在女官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迁宫或是离开。皇后履行了她的诺言,入选的多是性情温婉平和之人,并且保证了每一脉凤氏宗族都有一位女孩子留在深宫。
坤成君没料到自家精心培养的女儿落选,反而是一位闷声不言的庶女留宫,当下便着急地往宫里递消息,请荣贵太妃出面周旋。
这封信被皇后安排的眼线扣住,没有送给荣贵太妃。她拿着那张窄窄的条子沉默了很久,终于不屑地笑了一声:“同样是姓凤的,那个嫡女就这么好?”
阿默道:“毕竟嫡女才是用心培养的,那位庶女恐怕只是年龄到了,所以一并送进宫来参选,若是能选中,也好在宫中给嫡女提供一份助力。”
桓宓嘀咕道:“何必要换下来,倘若能分封高位,一样都是坤城凤氏的人。”
阿默笑了笑:“坤城君一向精于算计,没想到却在这件事上转不过弯。”
桓宓将字条按原样折好,交到宫婢手中:“去把它送给贵太妃。”
阿默惊讶道:“娘娘难道有心将遂了坤城君的意?”
“怎么可能,”桓宓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你去传我懿旨,给凤才人赐个封号,就叫良好了。”
阿默问道:“善良的良吗?”
桓宓摇头道:“不,良莠不齐的良。”
坤城凤氏一脉向来看重血统,嫡出的女儿或入宫为妃,或为藩王正妻,庶出便只能去做妾或嫁给朝中臣子。凤嫄兮在入宫之前便清楚,她入宫是为了给嫡姐为助,是必要时刻可以弃掉的走卒。
可是事到如今,走卒变成了老帅,而原本预定的帅却成了弃卒。
“她们闹得越厉害,凤嫄兮便会对他们愈发怀恨。”皇太后听完了白碧君告诉她的前因后果,唇角抿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桓宓到底是桓杰这个老狐狸的女儿,心思活络的很。想必这个时候,荣妃宫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罢?”
白碧君低头道:“娘娘需要出面吗?”
皇太后斜着身子,闲闲倚在椅背上:“这是皇后的家事,何必要我来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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