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长渊亲自送来帖子邀请乐儿到付府私塾读书。
苏广图既高兴又纠结。
高兴的是:付府看得起自己。
纠结的是:付大人昨日没多问、理所当然认为他们携去的小姑娘是他们的闺女烛儿;还有,付家宅邸过去毕竟是尹颂的宅邸,不知乐儿有多少记忆?更不知道杨梅画与乐儿说了多少秘密?他还担心乐儿在私塾会有意无意说出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苏广图在书房踱来踱去,一会摸腮,一会负手。没想这孩子这么惹人注意。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以为圈在自家当丫头使唤,让她苟且活着……如今想甩怕不容易了。唉,当初就不该信杨氏,接她到府上,昨儿又被杨氏牵着鼻子,带她出去见了那么多侯门贵府的夫人儿女。幸而这丫头自小关在庵园里养,以前与尹颂夫人交好的夫人们也没人见过这丫头,否则昨日也难以解释……想到这眉头蹙紧,思忖片刻,走出书房往后院去找乐儿。
安歌儿正坐在书桌前写字,见他来得突兀,手提笔僵着不知如何应付。
苏广图微笑唤了一声,“乐儿。”
安歌儿从他脸上暂时没看出恶意,便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前面对苏广图福了礼,“老爷安好!”
苏广图手势让她坐回去。自己也在桌前椅子上坐下,形式虚寒问暖了几句才问:“你愿意去付府上私塾吗?”
安歌儿不知他此问何意?去不去能由她决定的话,她昨天就答应长渊和崇赡了。她沉默转了转晶莹眸子,最终只眨动了一下睫毛,没说话,但目光泛着欣喜,谁看了都明白她想去。
“你想去对吗?可是,你不能对任何人说你是尹颂的女儿,同意吗?”
这一点她自己也不会随便对人说,她点了点头。
“付府之所以看得起你,邀请你去同上私塾,因为他们以为你是我的女儿。知道吗?”
安歌儿唇角牵笑,不答。她知道是长渊和崇赡邀请她去私塾,不是因他苏广图那张哈趴狗面子。甚至不是付府,也许灵菀灵巧晴晴几个姑娘也反对,但付大人之子崇赡是付家的宠儿,他能决定私塾加人减人。付大人应该也很看中长渊这个自小在他府上长大外甥。长渊和崇赡说要乐儿加入私塾,多一个学生少一个学生的事,府上长辈应该都不反对。
见她不答。苏广图又道:“你会承认是我的女儿吗?”
安歌儿收起唇角的笑,不答。
苏广图换一种方式问道:“杨氏让你对外声称是我们女儿对吗?”
安歌儿点头。
几句对话让苏广图心里不淡定——这个小姑娘精明得很,忽悠哄骗不了她。
他不再纠结那个问题,开始问关键,“杨氏和你说过你父亲的事吗?”
安歌儿摇摇头。
“什么也没提起过?也没说起过你父亲为何成为罪臣?”
安歌儿心头一震,那晚在门口听到的他和杨梅画的斗气话在耳边重复。她咬了咬下唇,斜瞥一眼苏广图,目光有惊慌和恨。迟疑了一下,再次摇摇头。
苏广图没留心她目光的成份,见他摇头似乎稍有放心。他点点头,又随便说了几句无心的关怀话,便起身离开了。
离开乐儿屋里,他立刻让老诚备马车去了外室小妾那。
他蜷躺于坐榻,头枕在小妾盘坐的大腿上。任小妾绵软的手抚摸头脸身体,他只闭目哼小曲。
突然终止哼曲,抬手摩挲着小妾的粉脸道:“这脸儿跟豆腐一样白嫩。”说时掰她脖颈调情道:“下来,让我咬一口。”
小妾依了他,俯脸让他咂,然后雄雌鸡对啄一样互咂了一会。苏广图又陡然兴致全无,重新回到开始躺姿,哀怨道:“杨氏都病瘦成一个骷髅骨了。可昨日不得不携她去贵人府上道贺,那场面,别的夫人都雍容华贵,娇艳动人,为夫君攒足了面子。唯独杨氏,实在令我颜面扫尽。若带的你这张脸蛋儿去,管他福晋、郡主、夫人,统统比下去。”
小妾轻拍一下她,嗔怪道:“额——您就只一张涂蜜油的嘴。奴为老爷您生儿育女,您连接我进府都做不了主,别来奴这抱怨。”
“杨氏已经病得差不多了,要是得场大风寒,估计你的好事就近了。”他又举手抹小妾的脸。
“得大风寒?”小妾狐狸般的眼珠子一转,“她昨日不是出府吹了风吗?”
“可不是,而且昨日夫人们都知悉她身体欠佳,刚才我出门时还听丫头说她头疼卧床哩。”
小妾挪开他枕在自己盘腿上的脑袋,起身进屋。不一会出来,把一个小纸包塞到苏广图手里,嗤鼻道:“这两年你不是常给她献殷勤买老北京煎饼果子,还每次不忘在她最喜的芝麻酱上加点香料,估计你加的酱香太少。你回头再去给她买个煎饼果子,把这料加三倍,叫她止风寒头痛还止呼吸哩。”
“小狐狸!”苏广图阴笑刮一下她鼻尖,“你确定仵作验不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年给她加的料和这包里的料是一样的。你呀,既然做就不要优柔寡断。”外室戳一下他的脑门,“草乌这东西吃对了是止痛药,吃多了是止命药。你那样恨时下多心软时下少,少时只止身上各种痛,她当然没觉察,多时难受可没止命,她只以为自己病犯了。弄得她时好时坏,又死不了。你这次给她多放些,一次帮她解决痛苦。”
当晚,苏广图破天荒到杨氏屋里看杨氏,并问冯妈妈给夫人吃什么药。冯妈妈说还是按平常大夫开的方子抓药。
苏广图说:“既然这药方不见效为何还吃?我昨儿听同僚说草乌不单能治夫人这病,是补药又是止痛药,你去药铺问问大夫,行的话抓几幅给夫人吃。”
冯妈妈去了,把病症说给大夫。大夫说草乌是补药,确实适合夫人这种类风湿还兼各种并发症患者使用,给她开了适量。冯妈妈回来遵医嘱煎煮汤药。煎好了,上个厕所回来,苏广图已偷偷把他那一包粉也加了进去搅匀。
结果杨氏吃下去挣扎了一夜,第二日早上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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