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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部分(第2页)

秋往事心想同息法使人枢力合于天地,侍卫瞧着她会想到花,那自是她人已合于天地的缘故,顿时大喜,用力拍了拍他肩膀,大笑道:“说得好。”见他怀中露出一角油纸,知是值夜时防饥的草饼,便顺手捞了过来道,“我出去一趟,这个带走吃了,你一会儿饿了再去伙帐拿。”说着拉过帐边的马便走。走不多远忽又回头问道,“我记得你也报了演武的,可是?”

侍卫怔了怔,点头道:“是,已过了帐试。”

秋往事挥挥手,笑眯眯道:“不必再比了,你得了假去城里寻季将军,让他直接录了你就是。”语毕扔下不知该惊该喜的侍卫,哼着小调径自去了。

大营离城不过二十里,策马不一刻便到,正在想是直接叫门还是偷偷翻墙,却见城头上火把挥了挥,似已发现了她,接着开了便门,走出一人。秋往事扫了一眼,约略认出正是柳云。她离城之前便以历练为名名安排了止戈骑新兵参与城防,倒未想到今日刚好是他们当值,便迎上去笑道:“柳云,今日是你守?这倒巧了。”

柳云听她开口,也跑上前,笑道:“果然是殿下。”

秋往事讶道:“怎了,你在等我?”

“可不是。”柳云道:“无恙说殿下同储君一个里头一个外头,说不定什么时候需要进进出出,便设法调了咱们自家兄弟来守西门,也好行些方便。空蹲了好几日,今天还真来了。”

“就他心思多。”秋往事跟着他进了门,门边几个兵士也都是熟面孔,连包马蹄的布都已替她准备好。她招呼几句便上马欲走,忽又回过头道,“喂,柳云,你瞧我今天是不是不大一样?”

柳云上下细瞧了瞧,见她仍是一贯的军服,并不见特殊之处,便道:“没什么不同啊,殿下不一直这样么。”

秋往事不满地轻哼一声,瞪他一眼,扔下一句:“眼拙!”便扬长而去。

柳云挠着头望望身边同样一头雾水的兵士,忽一拍脑袋,眉开眼笑道:“殿下几时关心过外表上的事,莫不是终于开了窍,想起做女人了?”

众人纷纷赞同,七嘴八舌地议了一阵,皆道:“看来咱们快添小殿下了。”

秋往事早已跑得远了,丝毫没听见背后叽叽喳喳的口舌,在距金龙桥里许处栓了马,走到桥头四下寻了寻,不见杨守一。今晚阴着天,不见星月,一时也瞧不出什么时辰,她等了片刻不见人来,便有些不耐,心想杨守一来了自然找得见她,便打算先下水试试。夜里的斛川结了薄薄的冰,才插进一只脚便觉透骨沁凉,搅了几搅,却迅速适应下来,温温凉凉地毫无不适,连浸在水中的感觉似也与往常不同,似是格外柔滑熨帖,说不出的舒服。她心下一喜,一跃下水,过了最初的寒凉便一头扎入水中,往深处潜去,只觉游动之间远较以往轻便自如,大觉有趣,变着花样翻了几个跟头,借着桥上火光瞟见水底常常一道黑黝黝的暗影,知是通往地牢的甬道,便预备潜过去,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却忘了人在水中,顿时狠狠呛了一口,人也跟着不稳起来,挣扎着想游上水面,双脚蹬踏间却不觉带出了自在法,身下的水哗啦啦向外涌开,竟抽空了一块,人反而失了依托跌了下去,虽很快又被涌回的水接住,并未受什么伤,心下却一惊,愈发没个章法。她本就独独不擅游水,此时更是紧张,越是乱动反倒越往下沉,气息也渐渐到了底,憋闷不堪,想试着以同息法调整,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忽地想起杨守一传她同息法其实并无征兆,连是否当真传了都不知道,他人又迟迟不至,莫不是存心淹死自己。这一想越发慌了,一番胡乱扑腾之下,人未浮上,气力却渐渐不继,周身越来越冷,手脚发僵,胸口欲裂,眼冒金星,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昏昏沉沉间忽觉手上缠上了什么,紧紧地拽着,甩了几回皆甩不掉,勉励回头一看,却见模模糊糊是个人影,似正拉着她往上游。意识到是有人来救,她顿时精神一振,跟着向上游去。靠近水面时周围渐渐亮起来,依稀认出那人正是杨守一。见他既来相救,显然并未存心害人,同息法自然也应是当真传了的,顿时定下心来,眼见水面将到,正欢欢地往上游,忽觉杨守一停了下来,她讶然望去,唯恐他使坏,先飞快抽出了手,却见他嘴巴一开一合,竟说起话来,语速极慢,张嘴后微微一顿,才将嘴里的水连同话语一同吐出来,倒似鱼吐泡泡,瞧得秋往事又是惊奇,又觉有趣,几乎要发笑,忙用力憋着,连那在水中扭曲变形一字一字传来的古怪话语也未有心思听清。杨守一见她神情古怪地眨着眼,知道什么也没听见,只得指指她又说一遍:“习惯了?”

秋往事听着他的声音似是吸饱了水的干藻,一团团又松又沉,大觉奇异,一时顾不上管他话中意思,也吐着水泡想学他说话,只是嘴一张水便灌进来,心下一慌便“咕嘟”吞了下去,只得忙又闭紧了嘴不敢再试。杨守一见她安分了,才又问一回:“习惯了?能透气了?”

秋往事经他一问,这才想起已在水中泡了多时,口鼻自然未在呼吸,却已没有了先前的憋闷,也不知胸中气息自何而来,总之圆转如意,充沛不绝。她心下大喜,也不敢去想究竟是如何做到,唯恐一想便又失了灵,急急忙忙趁着效用尚在往下游去。杨守一跟在她身后,不片刻已到了甬道口。水底已是甚黑,甬道中更是不透一丝光,既深且静,幽幽地不知何处是底。秋往事饶是胆大,也不免有些发憷,回头看看杨守一,想要他走在前头,杨守一却已游到她身后,搭着她肩膀,一字字吐道:“老朽入微不能与同息共用,睁眼瞎一个,靠丫头领路了。”

秋往事心下暗骂,却又没法回嘴,只得冲他“噗噗”地吹了一串泡,静了静心思,一头钻入甬道中。甬道低矮狭小,虽气息无碍,秋往事仍不由感到憋闷,加快了速度只想快快通过。道中笔直,摸着墙,踩着地,行进倒也容易,压根不需什么入微法。她觉出杨守一攀在她肩上几乎让她背着走,不免来气,正想回头瞪他一眼,忽微觉有些异样,停下脚步静听片刻,却只有一片死寂,疑心或是错觉,便接着往前行去,心上却终究多崩了一根弦。游不多远,异样之感忽再次生出,她顿时警觉,知道必有不妥,停下等了片刻,忽觉面上似被水波轻轻一撞,虽然微乎其微,却仍叫她心下一跳。此处河床宽阔平坦,河底水流本已甚缓,甬道中更是一如死水,毫无波澜,他们停下之后,搅动的水流也已平息,此时这突兀的水波是自理应空无一物的甬道深处而来,却不知是因何而起。耳中忽又听到“嗵”地一响,似是贴着甬道石壁传来,鼓荡着水波径直撞入耳中,沉闷而空洞。她吓得一缩手,惊魂不定地呆了片刻,又听“嗵嗵”之声接连不断地传来,时轻时重,时缓时疾,一时在左,一时在右,一时却又从头顶传来,似是有什么在看不见的黑暗深处不断乱窜,撞击着石壁,虽极轻微,似在甚远处,却越发吊得人用力去听,心上的弦也越崩越紧,几欲断裂。秋往事先前还疑或是什么大鱼,这会儿却知道不是,只觉毛骨悚然,早已适应的水温似忽又变得冰凉起来,几乎冻住浑身血液。正自紧张,贴着耳边忽又传来一个扭曲的声音:“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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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吓了一跳,猛然跃开。杨守一忽然失了她踪影,又用不得入微法,一时也有些紧张,一面四下摸索着,一面问道:“丫头,怎了?”

秋往事也已省起刚才发问的是他,知他恐怕还未听见前方的异响,便游回他身边,抓起他手在掌中写道:“前头有东西。”

杨守一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东西?”

秋往事摇了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又写道:“不知,似是活物,个头不小。”

杨守一也有些讶异,心想这水道中除了能有两尾鱼还能有什么别的活物,只是瞧秋往事十分紧张,知她也非一惊一乍之人,恐怕当真有些不寻常,一时却也了无头绪。

秋往事在水中毕竟不似岸上踏实,方才下水前为免累赘又只留了一枚凤翎在身,想想还是稳妥为上,便写道:“先回去,备了萤灯再来。”

正待往回游,杨守一却拉住她,说道:“等等,老朽看看。”

秋往事一愣,正待问他怎么看,却忽觉他心跳明显急促起来,当即猜到他多半是一时憋气,停了同息法改用入微法,他入微功力远较自己深湛,想必当能探得清楚些。没转几圈心思杨守一心跳便又平稳下来,她未及发问,便听他道:“快走。”接着便被他拉着往前游去。她心下一讶,忙在他掌中草草划道:“怎了?”

杨守一片刻不停,只说了两个字:“裴节。”

秋往事吃了一惊,虽颇觉疑惑,仍跟着他快速往里游去。越是向前,壁上的撞击声倒越来越是稀疏,渐至不闻,深处荡来的水波也是渐趋平静。杨守一不时问道:“可还有动静?”待她划道:“没了。”越发奋力向前游去,连声道:“快!”

秋往事也隐隐觉得不妙,奋力向前,不多久便觉前方有东西阻路,几乎沉在水底,似在活动,却十分轻微。她虽看不见,却也已感觉出似是个人,看样子几乎已快淹死,忙游上前拉住那人,耳听杨守一道:“快,人我法。”

秋往事一时也不知要如何施用人我法,算算出口应当已经不远,也无暇同他解释,拖起那人便往前游,杨守一会意,也跟着帮忙。很快便觉前方逼仄,伸手一摸,便触到了底,猜想应是道石门,上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个环,推拉皆不动,试着向上抬了抬,果然往上缩去,水哗啦啦得倾泻而出,三人也随之被向外冲去,一出甬道便往下跌,秋往事已有准备,安稳落地,倒是杨守一有些狼狈,好在身手终究灵变,翻了两翻便站起来,也未受什么伤。石门在身后“刷”一声又落了下来,阻绝了水流。

四下仍是漆黑一片,秋往事自怀中摸出个火折,层层油纸包着,吹一吹倒也亮了,四下一照,见身后壁上挂着盏灯,本想点燃,却已无油,只得就着火折微弱的光草草看了看。所处是个石室,并不宽敞,却十分深,地上开有数排长长的落水孔,应当也是通往城中排水道,才这一会儿工夫,先前灌入室中的水便已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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