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心思?”秋往事冷哼,“他除了杀我,哪有什么其他心思。依你说法,我娘能以这种事相托,必定不是一般的交情,可我同他见了数次,他哪儿有半点对着故人之女的感慨样子,根本连正眼都没瞧过我,一副干完活好交差的模样。还有,我是在须弥山出生的,我娘若要托他,岂不是该在叶府被抄,他俩诈死之后?诈死之事何等隐秘,天下除了他俩和我姐姐,恐怕再无第四人知,就算对我,他们也没透露过半点身份,又哪儿会让外人知道?杨宗主连我爹神子身份都知道,该是与他最亲密的一人了吧,可他当时未死,连你也不知道吧?再说就凭楼晓山对我的态度,若真对我娘有意,当年得知他们未死,我爹又病重,他还不赶紧趁人之危?我娘何等聪明,瞧个人还能瞧不清楚,哪会放心相托?”
杨守一细细一想,倒确觉有些牵强,不由皱眉道:“丫头说得也不无道理,莫非真是那楼晓山耍花样,竟把我们那么多人都骗了过去?”
秋往事见他不似作伪,也奇怪起来,说道:“他真是这么说的?骗别人也倒罢了,天下哪有人能骗得过杨宗主?莫不是他另有所指,你们误会了什么?”
杨守一瞟她一眼道:“他说得明明白白,除非你还有第二个娘。”
秋往事怒瞪他一眼道:“自然只有一个。他只说了这一句?你们便没问问清楚?”
杨守一凉凉觑着她,摇头道:“谁让丫头下手太重,他伤得厉害,清醒不了许多时候,说出这一句便又睡了。老朽那之后不久便走了,此后再醒是否说了什么,便要问费将军他们。”
“费将军好久没有信到了。”秋往事暗自嘀咕,忽又想起一事,见杨守一今日态度颇为诚恳,便问,“是了,杨宗主可认得魏嬛?”
“魏嬛?”杨守一闭目回想片刻,说道,“听过,她在教中也颇有名,只是这名声却来得怪,皆因无缘无故便被神子亲自提拔做了枢院。丫头问她做什么?”
秋往事追问:“杨宗主认得她么?”
杨守一摇头道:“老朽久已不离凤陵,虽听过她,却未见过,也未过问过她的事。她这位子虽来得古怪,可神子行事本就无甚章法,重全院算不得什么大院,她也不似什么紧要角色,怎么,莫非还能得罪了丫头?”
秋往事并不提王落一节,只道:“她说神子一直传令叫她办事,杨宗主可知此事?”
杨守一摇着手失笑道:“哪有此事,神子的性子丫头不是不知道,还需问老朽么。”
秋往事紧盯着他,说道:“可她却说,白碧落曾亲自来向她传令。”
杨守一仍是笑道:“丫头莫听她吹牛,她在教中颇受人冷眼,多半是心有不甘,瞎掰出来的。”
秋往事见他并不知情,也便不再多问,瞧了瞧案上的文书,说道:“杨宗主若没别的事,我便干活了。时辰还早,你……”
杨守一却道:“慢,慢,老朽要同丫头商量的事还没说。”
秋往事一怔,睁大眼道:“说了这么半天,原来要说的还没说?”
杨守一仰头笑道:“上了年纪,难免啰嗦些。”
秋往事无法,只得挥挥手,不耐道:“快说快说。”
杨守一半眯着眼望着她,笑得意味深长,问道:“丫头可有兴趣入枢教,接白上翕的位子?”
秋往事愣了愣,不假思索道:“当然不愿,神子我都不做,做什么上翕!”
杨守一点点头道:“那便好,丫头可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秋往事本道他又要有一大番言辞相劝,哪知如此轻易便让了步,不免讶异,正欲追问,他却已站起来,一面伸着筋骨,一面向外走去,说道:“不坐了,免得丫头赶人,老朽去外头逛逛,今晚人定,金龙桥西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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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满心莫名,似憋足了劲接招却接了个空,没个着落,唤了两声未唤住他,便起身追到帐外,四处望了望已不见人影,拉了帘外侍卫询问,见他一脸茫然,才想起以杨守一自有本事令人视而不见,也只得作罢。一个人翻来覆去闷了半晌,忽觉无谓得很,想着夜里有事要做,便索性拉过被子先睡一觉。睁眼之时天已黑了,只觉饥肠辘辘,看灰漏已过黄昏,早过了饭点,想来应给她留着,便走到帐口掀帘道:“我的饭呢,送来吧。”
帐外侍卫却似吓了一跳,睁大眼瞪着她,半晌似才认清是谁,结结巴巴道:“殿、殿下在?我方才往里瞧了瞧,没见着人,以为殿下出去了。”说着狠狠眨了眨眼,屈膝欲跪,说道,“定、定是眼花了,殿下恕罪,我这就叫人去备饭。”
秋往事本想责问他一个大活人在帐中怎会瞧不见,忽想起多半是杨守一传给她的同息法已开始起作用,不由心花怒放,扶起他喜滋滋问道:“你瞧瞧我和早上可有什么不同?”
侍卫诚惶诚恐地打量她几眼,实在不知她这一问是何含义,吞了口唾沫,呆愣愣道:“比、比早上好看。”
秋往事犹自不满足,又问:“怎么个好看法?”
侍卫脑中转得能绞出水来,憋得脸通红,胡乱道:“就像、就像花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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