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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低头沉吟,略一思量,当即反应过来,霎时只觉心下大震,惊愕无比,霍地抬起头来,失声道:“怎么可能,当日在场的只有……”
方定楚静静望着她,不发一言。秋往事却已恍然了悟,深深吸一口气,笑道:“好啊,到头来倒是五哥同我招人疑了。”
方定楚不置可否,接着道:“你可还记得,卢烈洲当日曾以飞鹏令调动济城兵马,又骗开当门关城门。这一块飞鹏令,已查明是出自大哥留在手中的那四块。这四块令牌收藏之处不仅隐秘,更是加着道道重锁,可大哥当日查验,发觉令牌少了一块,几道锁却完好无损。除非谁有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走大哥日夜不离身的钥匙又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去,否则如此不留痕迹的开锁手段,也只能让人想到自在法了。”
秋往事又惊又怒,冷哼道:“哈!当日是你们把我带下山,又非我自己送上门来!不过是你借我的力,我借你的势,谁有兴趣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
方定楚低低一叹,摆摆手道:“罢了,这些事也不必纠缠。大哥站在这个位置,宁可错疑、不可错信,原也是难免之事。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要你明白,尘世水深,涉之不易,许多事情,你纵洁身自好,也难免纠缠其中,你当真觉得这是适合你的路?”
秋往事想也不想,立刻摇头道:“这不是适合我的路,却是我非走不可的路。”
方定楚颇觉讶异,挑眉道:“哦?如此肯定?”
秋往事点点头,沉声道:“二嫂,入枢教的事,早在释奴营灭后我便已想过,之所以放弃,便是因为心有不甘。枢教相传,人间每有灾厄,神子便会现身救世。可当今天下,明明神子在世,且身居帝位,灾厄却为何愈演愈烈?既然神不救世,我便只能自救。独善其身,非我所求,天下战祸一日不平,我便一日没法自释奴营中走出来。容府之中固有勾心斗角、虚情假意,却也并非没有值得我留下的东西。尘世水深,固不易行,可我终非孤身一人,又何惧之有?抽身世外方可逍遥,非自在法所以傲人之处。”
方定楚微微一愕,旋即抚掌大笑道:“好,倒是我小瞧了你。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今日之事便当我不曾提过,日后分分合合,也只能各凭造化。”
正说话间,忽闻洞中传信铃“叮咚”一响,两人略觉讶异,互望一眼,出洞看时,却见天已放晴,四下湿漉漉的满目清新。洞口处有一名白袍红履的少年枢士静立候着,见二人出来,躬身行过礼,上前道:“王将军留话说有客到,请二位雨一停便速回七王府去。”
两人皆是一讶,秋往事问道:“可说了是谁?”
少年枢士欠身答道:“说是楚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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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二十七章 祸福(上)
秋往事闻言一怔,望向方定楚,见她似也颇觉意外,一时也不得要领,只得先辞过此间司院,匆匆赶回府去。
不知是否雨后天清之故,四下一派通透明澈,万事万物皆生动得出奇,光影分明、色泽流丽,似是哪位神仙以妙笔重新勾勒上色过一般,整个翻了新。
秋往事掀起车帘,望着似被揭去一层隔膜的天地,整个人似也随之脱了胎、换了骨,神清气爽,枢力充盈,一呼一吸皆新鲜得如同初生婴孩,便连背上的伤似也加速复原起来。
这样的感受,多久不曾有过了?秋往事恍然出了神。犹记得六岁那年,枢觉初开时的惊喜,仿佛一呼吸间不慎闯入了别处世界,所见所闻、所觉所感霎时不一样起来。第一次以枢力轻轻触摸世间脉络时那狂喜而刺激的战栗,仿佛至今仍清晰地残留在身上。那之后的日子过得清晰而简单,整日漫山遍野地乱跑,仗着自在法专拣悬崖绝壁处的珍奇药草采摘,一半带给娘同姐姐行医,剩下的便带下山,换钱购买枢术书籍回家修习。待有所进境,便去采更难采的药,买更高等的书,如此日复一日,目的明确而又漫无目的,仿佛练功只为采药换书,采药换书又只为练功。那时爹在、娘在、姐姐也在,日子平淡得仿佛永远不会有尽头,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或许那段日子,反倒是一生中最贴近自在道的时光吧?秋往事随着马车晃晃悠悠,恍恍惚惚地想着,微微苦笑。自九岁以后,自在法的修炼便纯粹只为战场求存,有多久不曾好好享受过枢力随心游走的畅快?有多久不曾仔细体味过万物生生灭灭的玄妙?纵然修为精进,距离自在之境只怕反而越来越远了吧?即望山后,之所以终究不曾入枢教,一半固是因为不忿,另一半,却也是因为,将十二法如此淋漓尽致地发挥于杀戮上的人,是没有资格侍奉神前的吧?以血洗血,以杀止杀,是她唯一能走的路,虽无犹豫,却终究不免些许遗憾。
如果没有孙乾、没有释奴营、没有即望山……秋往事摇摇头,将几丝冒出头来的动摇软弱逐出脑海。如果没有那一切,她至今仍在须弥山上无忧无虑、不知世事,不会遇见五哥六哥,不会有一班同生共死的兄弟,不会明白千军万马血汗相濡的激情,不会知道与盖世英雄刀锋相击的痛快。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未尝不是另一番遗憾。
可惜……秋往事瞟瞟身边闭目养神的方定楚,轻轻叹了口气。又是那样一张脸,像大哥二哥三哥,甚至像四姐、像五哥——沉静如水、似笑非笑、不见喜怒、莫测高深,让人一见便觉心虚,仿佛被人居高临下由内而外地看了个透。为何简单明了的强生弱死之外,偏还有这许多百转千回纠缠不清的琐碎麻烦?楚方两家自始至终皆是云遮雾绕,心思难测、立场难辨。今日方定楚所言已是用意不明,楚颃竟又忽然出现,也不知有何戏唱。秋往事越想越觉头大如斗,恨不能这就上永安去寻李烬之,天大的事自有他去操心他去烦。
马车在七王府前停稳,早有软轿在门口相候。秋往事想起楚颃那滴水不漏的俊美笑脸便觉烦闷,百般不愿地下了车,闷闷上了轿,终究忍不住重重叹一口气:尘世逍遥,谈何容易。
王宿同楚颃已在府内偏厅中饮酒相待,秋往事下了轿,振作精神打叠起一张笑脸,方进门作惊喜状唤道:“三哥!”
楚颃显是刚到不久,一身风尘,唇边颊上一片青青的胡茬,人却并无半丝疲敝之态,仍是风度翩翩,见二人进屋,当即起身款款行过了礼,朗朗笑道:“七妹真是叫人惊喜,每隔数月不见,皆有惊世之举。”随即又转向方定楚,上下细细打量着,叹道,“同嫂子可有年余未见了吧?”
方定楚回了一礼,盈盈笑道:“可不是。你这是打哪儿来的,可见过你哥哥了?”
楚颃伸手邀二人入座,斟酒斟茶,一面无奈叹道:“不仅不曾见,且不知几时才碰得上呢。我这回是要去燎邦,顺道来瞧瞧六弟七妹,恰好遇上嫂子,倒是意外之喜了。”
方定楚一讶,问道:“燎邦?你怎又摸到外族去了?”
楚颃摊了摊手,笑道:“我们做外政的,自是哪里需要哪里去,挑什么内族外族。燎人本不碍着咱们什么事儿,可融洲与燎邦接壤,如今咱们与他们就是邻居了,怎么也得过去摸摸底。”
秋往事闻言大觉讶异,奇怪江一望为何明知他有不轨之行,仍对他委以众任,不由脱口问道:“是大哥遣你去的么?”
楚颉哑然失笑道:“这等事自然是大哥做主。”
秋往事自知失言,暗自寻思或许江一望正想借机将他远远支开,便顺着话头道:“燎人同咱们世代交恶,如今融洲初定,三哥此时去可妥当么?”
“放心,燎人最近内讧着呢,拉拢咱们还来不及,不敢为难我的。”楚颉轻松笑道,“何况我也是老江湖了,会先暗后明,安排稳妥了再说的。”
王宿大笑道:“难怪你留这一脸胡子,原来是要做‘狐子’去。”
“可不是。”楚颉抚着面颊,哀声叹道,“我这模样在风境是见不得人了,这一路往北都得藏在车里遮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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