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叹一声:“……医生给我看过这周的检查报告,脏器都已经老化衰竭到极限了。大概真的……没时间了。”
“如果他一直不脱离梦境,最后很大概率是在睡梦中直接走掉。”
“就算脱离了,又还有多久好活呢?”陶也轻轻嗤笑一声,“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所以,我是来和你说结果的。虽然现在一切还没尘埃落定,但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章贤大约是不会想着自行脱离了。”程禄缓缓道,“他已经在梦境里迷失,不是不相信那是假的,而是不愿意相信。你知道的,我们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陶也沉默着。
程禄知道,她不是反驳自己所说的内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在情感上接受这个绝望的“诊断”。
其实医生们给出结论的时候,陶也已经在理智上大概猜到了最后的结局。只是后来托关系找到了特别行动部门,她又有点重燃希望了。
现在程禄给出的这个结论,说实话,还不如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至少陶也还能骗自己,是有什么神秘的东西把章贤迷惑了、拉走了,章贤自己是不愿意这样的。
可程禄说的是,章贤其实分得清真假,知道梦境都是虚幻的,但他还是不愿意脱离。
“……一个永不醒来的美梦,多可笑……”陶也闭了闭眼,“不过,我多少也有些理解他,羡慕他。我被他毁约后留下的烂摊子搞得焦头烂额,有时候也会想,要是能一走了之、彻底远离有多好。”
程禄没说话。其实他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索性就听听陶也的自白。
但陶也似乎没有进一步暴露自己脆弱之处的意思,深呼吸几次后,说道:“行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还有什么要说吗?”
“没了。”
“那进去吧。”
于是在门外站了几分钟的两人,都一脸平静地前后回到了章贤的病房。
意外的是,原本闭着眼睛的章贤,这会儿眼睛是睁开的。他看向陶也,嘴唇动了动,声音苍老而虚弱。
“小陶……把律师叫来吧。”
时间退回几分钟前。
程禄和陶也出了病房,段永锋在章贤的病床旁边一坐,看了他几秒,然后伸出手。
极有技巧地摸了摸章贤的各处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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