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面,高椅子,林趯的脚尖点着地面。宁非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琴房,林趯坐在琴櫈上晃着他的小胖脚。他在那张琴櫈上,趁着林趯睡着,俯身咬了一口林趯的脸蛋。也是像今晚好奇林趯送进嘴里的布丁一样,好奇着林趯脸蛋的口感。
原来他是为这个臊的慌,突然又有了小时候的纯情。
想到小时候的不止有宁非。心有灵犀的,林趯也想到了,这样的尴尬氛围有些熟悉,不过林趯想起的不是琴房,而是医院。那时候,宁非几乎每天都来医院陪他,多亏宁非,让林趯打发了许多无聊时间。可奇怪的,从一开始面对宁非到来的惊喜,期待,渐渐到后面林趯看到宁非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盼着宁非来,可宁非来了,他又觉得自己手也没处放,脚也没处放,就像现在这样,只有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就像自己有一着没一落,四下晃荡和摆钟一样的心。
林趯又不免开始奇怪了,今天到底这是怎么了?可他没多少思考的余地,因为想起医院,又不免想起元好。想起元好的话
沉寂的氛围里终于有了一声叹息。
宁非听到了,捏着纸杯的手顿了顿,大概是知道林趯为的什么叹气。
“宁非这些年,你有”林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合适,他想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有想过我吗?有像我这样一直挂念着吗?他猜宁非没有像自己这样牵挂,毕竟开头相遇的时候,要不是自己提醒,宁非都没记起自己。可到最后,林趯只是故作轻松的问了一句,“你应该过的挺好的吧。”
晚到的寒暄,明明重逢了这么久,这会儿才问起过的好不好,突然生疏了起来。
“嗯。过得挺好。”宁非撒谎了,他其实过得很糟糕,然而他不想林趯知道自己过得有多糟糕,因为怕林趯失望,分明那年离别,林趯那样追着跑着告诉自己,一定要加油。
他猜也是。林趯咬了一下嘴唇,应该是过的好的,要不怎么会忘了自己呢?林趯还想问,问宁非,你还记不记得元好呢?元好这个名字好像成了林趯心中的结,那瘦削枯萎的样子,临终前一天和自己并排站着一起听宁非唱歌,恨恨不甘的朝自己说,“如果我能活的久一点,有个机会去追梦就好了。”
好恨啊,连活着都奢望,何谈梦想呢?
像是念力,是咒语,给林趯和宁非的桎梏,让他们带着死去之人的期待,在平凡里痛苦,在沼泽里悔恨。
所以林趯才不甘于平凡,哪怕是旁道也企图触碰遥远的梦。所以宁非才一个劲儿的打击林趯不起眼的工作,因为他知道背负着没有回应的期待的痛苦,带着英灵的期盼,去追了失败了,然后再也爬不起,再也没信心。日复一日得过且过,夜深人静遭受亡人英灵的谴责,你为什么没成功,为什么没有延续我的梦?
林趯告诉他,“我好像过的不好。”
宁非当然知道林趯过得不好,刻苦生活没有回报的滋味,这些宁非从前都尝到过。因为尝过,所以他想林趯别重蹈覆辙,如果可以,让他回家,回到温暖的家,那个爸爸妈妈会牵着手接他放学的家。
“被师傅骂了想家了?想妈妈的饭菜,想爸爸的庇护?”这是刚刚林趯大声哭泣时发自内心说出来的话,宁非劝诱着林趯,“还是回去吧,家里什么都比外面好。”
林趯固执摇着头,“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宁非不解看着他。
林趯抬头认真看着宁非的眼睛,“因为你没在万花筒里唱歌。”
原来是这样。他原来还是想自己被鲜花拥簇,他还是相信自己该闪闪发光。宁非笑了笑,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这么执着的崇拜?结果还真有。宁非伸手,食指点在了林趯的眉心,“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吧,别去掺合别人的。听我的话,回家吧。”
林趯有些生气的撇开了宁非的手,“我不!”
“你怎么这么”
“我不要做空心的螺母!”林趯回答的十足坚定,宁非听了只是无力摇头,有了做家长的无奈感,分明是要他走好路,他却倔强的梗着脖子撞南墙。
元好啊,你真是害人不浅。
宁非把这一切尽数怪在已亡人身上,也不怕今晚走夜路撞着了鬼,毕竟他怎么都舍不得怪到林趯身上。宁非还要再说,手机却不给他机会,他皱眉翻着自己的手机,嘴里还不满的嘀咕,“奇怪,我不是关机了吗?”
“是我的手机响。”林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接起,“喂,你好。”
宁非没了说教的机会,继续喝起自己的拿铁,就听到身边接着电话的林趯一个劲儿的嗯嗯啊啊,皱起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自个儿心里猜测着,到底谁啊,让林趯这么客气。心里还在琢磨,耳朵就已经偏着过去企图听个清楚。
林趯挂了电话,一扭头,没想到宁非贴他这么近,爱撅嘴的林趯这下吃了亏,上唇刚好扫过宁非的耳朵尖。
“咳咳。”宁非假装不在意的直起身子喝一口手里的拿铁,“这么晚了谁啊?”
林趯摸了摸自己的唇珠,被宁非这一问倒也打岔了心思,“是宠物医院的人。说让我们接猫咪出院。”
“出院?我不是照会过让他多照看那猫的吗?怎么就让接出了院了?”
“哦,医生说那猫的攻击性太强,他们实在招架不住了所以让我们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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