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根本没用,”教长秘书以苦涩的口吻说,“你自己也知道这点。你救不了你所投靠的帝国,你甚至救不了你自己。把枪给我,我就放你自由。”
他伸出一只手,谢克特却生硬地大笑:“我不会相信的,我还没有疯到那种程度。”
“也许没有,但你还处于半麻痹状态。”说完,教长秘书猛然冲向右方。他的动作十分迅速,谢克特虚弱的手腕根本来不及将手铳转向。
玻契斯为了准备那决定生死的一跃,将全副心神放在那柄手铳上。史瓦兹趁机再度伸展他的心灵,发出致命的一击。教长秘书立刻倒地不起,仿佛挨了一记闷棍。
艾伐丹痛苦地站起来,他的脸颊又红又肿,走起路来一跛一跛。他说:“你能动吗,史瓦兹?”
“一点点。”史瓦兹一面以疲倦的声音回答,一面从平台上溜了下来。
“有其他人向这里走来吗,嗯?”
“我没侦测到。”
艾伐丹低下头去,对波拉露出生硬的笑容。他将一只手放在她柔软的褐发上,她则以盈满泪水的双眼抬头望向他。在过去两小时间,他曾有好几次确定自己再也不能——再也不能抚摸她的秀发,或是接触她的目光。
“也许还会有将来,波拉?”
她却只能轻摇着头,答道:“我们没多少时间,顶多只到周二早上六点。”
“没多少时间?好,我们等着瞧。”艾伐丹俯身凑向趴在地上的古人,将他的头往后拉,毫不手软。
“他还活着吗?”他用仍旧麻痹的指尖探寻脉搏,摸了半天毫无感觉,于是将一只手掌伸进绿袍中。然后他说:“无论如何,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你拥有一种危险的力量,史瓦兹。你为何最初不这么做呢?”
“因为我想让他动弹不得。”由史瓦兹现在的表情,明显地看得出他的痛苦经验,“我想如果我能制住他,就可以让他走在我们前面,拿他当幌子,躲在他后头蒙混过关。”
谢克特突然精神振奋地说:“我们或许可以,附近的狄伯恩要塞有帝国驻军,距离此地不到半里。我们一旦到达那里就安全了,还可以传话给恩尼亚斯。”
“一旦到达那里!外面一定有一百名警卫,周围各处一定还有好几百名。我们又要怎样处置这个绿袍僵尸?背着他?用小车推着他走?”说完,艾伐丹发出几声干笑。
“此外,”史瓦兹以沮丧的口吻说,“我无法制住他太久,你们刚才看到——我失败了。”
谢克特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因为你还不习惯。听我说,史瓦兹,你的心灵究竟是怎么运作的,我倒有个粗浅的概念,它就像大脑的一个电磁场接收站,我想你应该也能发送。你了解吗?”
史瓦兹似乎不确定,显得相当懊恼。
“你一定要了解,”谢克特坚持道,“你得集中精神想像你要他做的事。首先,我们要把他的手铳还给他。”
“什么?!”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发出怒吼。
谢克特提高音量说:“一定要由他带我们出去,否则我们根本出不去,对不对?除了让他明显地持有武器,还有什么更不让人起疑的做法?”
“可是我制不住他,我告诉你我办不到。”史瓦兹将手臂一缩一伸,再轮流使劲拍打,试图使感觉恢复正常,“我不在乎你有什么理论,谢克特博士。你不知道实际的状况,它是种既吃力又滑溜的工作,而且绝不简单。”
“我知道,但我们必须冒险。现在试试看,史瓦兹,等他醒来后,让他挪动他的手臂。”谢克特的声音带有恳求的意味。
躺在地上的教长秘书开始呻吟,史瓦兹感到心灵接触慢慢恢复。他默默地,几乎怀着恐惧的心情,让它的力量逐渐增强,然后开始对它说话。那是一种没有语言的沟通方式,就像你想要运动手臂时,你对它说的那种无声的言语。由于这种言语太过沉默,所以你从来未曾察觉。
史瓦兹的手臂并没有动作,动的是教长秘书的手臂。这位来自过去的地球人抬起头,露出狂放的微笑,其他三人则目不转睛地望着玻契斯。玻契斯,这个躺在地上的身躯,他的头缓缓抬起来,原本无意识的呆滞眼神逐渐消失。接着,他一只手臂突然毫无来由地伸出去,与身体形成九十度角,看来十分诡异。
史瓦兹专心地发出命令。
教长秘书以极不利落的方式站起来,差点就失去平衡。然后,他以一种并非自愿的古怪动作开始跳舞。
他的舞姿缺乏韵律,缺乏美感,然而三个望着这个躯体的人,以及同时盯着躯体与心灵的史瓦兹,都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敬畏之情。因为这个时候,教长秘书的身体不属于自己,而是受到一个与他没有直接联系的心灵控制。
谢克特慢慢地、谨慎地接近机器人般的教长秘书,然后伸出右手。对于这个行动,连他自己也并非毫无疑虑。手铳躺在他摊开的手掌中,铳柄朝向对方。
“让他来拿,史瓦兹。”谢克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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