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启墨嘴唇都白了,整张脸毫无血色,“朕就是太心软,早该要了你的命,早该要了你的命,朕应该……”
“请父皇清醒一些!”崔宏靖厉声打断他:“您一开始就找错了人!您该针对的,不应该是儿臣,而是其他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妨告诉您,您这些儿子中,还真有一个不是您的种,但不是我!到底是谁,你慢慢猜。若实在猜不到,就一个个全杀了罢。哈哈哈……”
看着崔宏靖狂笑着扬长而去的背影,崔启墨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拉着李公公的衣袖,“去,杀了他,杀了他!朕要他死——”
李公公犹豫着没动,“皇上,靖王没了,您所中之毒……再说昌国虎师压境……”
崔宏靖从大殿出来,便迎上崔宏孝那张刚毅如岩石雕刻般的俊脸。
“三哥。”崔宏孝上前,定定地看着他:“他纵有若干不是,毕竟是你我父亲,你怎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
“父亲?”崔宏靖冷笑一声,“我知你在外面,但我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我并未想瞒着你。所以你应该也听到了,当年,皇祖父就是被咱们的父亲毒死的,皇祖父也是他的父亲!梅丞相是梅芊月的父亲,他却要梅丞相死!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测,他就可以屠了我母妃全族,我外祖父董大学士是他最爱的女人的父亲!老五只是替我外祖父说了一句公道话,他就让老五终生不得回京,他也是老五的父亲!呵呵,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崔宏孝紧闭嘴唇,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是啊,十多年来,父皇如何对崔宏靖,他是看在眼中的。他未经历过那些痛,能说什么?
崔宏靖拍拍他的肩,“父皇没多少时日了,也翻不出什么浪了,你善后吧。我说过,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那个位置,是你的。”
“三哥,我不可以。”崔宏孝迟疑着,身为皇子,说不想那个位置是假的,但他有顾虑。他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我战场上受过伤,不会有子嗣。”
崔宏靖愣了愣,然后就笑了,再次拍了拍他肩膀,“六弟,这不是问题,让芊月出面去找雪儿替你医治,雪儿会有办法的。”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崔宏颀片刻,转头就去了天牢。
即便身处牢狱,即便衣裳脏了、头发乱了、形容憔悴了,崔宏颀依然如谪仙般玉树临风前。
“想知道你是怎么输的吗?”崔宏靖淡淡地问。
“那是因为,信错了人。”崔宏颀淡然一笑,笑容温和。
“非也。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注定要输。”崔宏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因为你走的每一步,都是我让你走的。你焉能不输?”
崔宏颀那张温和的脸瞬间有些不淡定了,语气却依然温和,“愿闻其详。”
……
崔宏靖离开后,崔宏颀如蝼蚁般蜷缩在肮脏的地上,全身痉挛。
所有希望与抱负,皆化为乌有。
他再也不是那个陌上人如玉的大真第一才子,只是一个从云端跌落泥污里,任人摆布、任人践踏的最卑微的失败者。
适才崔宏靖的每句话,都如同一根根芒刺,扎在他心上,拔不去——
“你以为铁骨帮的花老二是被你掳去的?他不过是故意被擒,目的就是让你得知自己是南越王室后人。只有在那般酷刑逼问下说的话,你才会相信,不是吗?”
“为什么?当然是让你下决心造反啊。就像你自己所说,你准备还未充分,时机并不成熟,只是你的身世让你不能不反,你的身世有一个花老二知晓,保不定还会有其他人知晓,你岂能不急?只要你一急,就会露出破绽。”
“当然,最后逼你狗急跳墙刺杀父皇的,其实是父皇自己,因为他知道了你是夜尊主,也知道了你是赫然家族的人……哦,后者是林才人告诉父皇的,八皇子的生母,林才人,你还记得吗?”
“我本没想让林才人卷进来,只不过是巧合,纯属巧合。我还没丧尽天良到利用八弟的地步。”
“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吗?狗根一家三口的死,你可否还记得?那三人在得罪梅雪儿当天晚上便死于非命。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人之后,那天在场的,就只剩下你。我一开始以为你对雪儿有非分之想,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对她,是一种变态的心理。你想拥有她,与男女情爱无关,你只是将他当成了你的娘亲。毕竟,她与你娘亲,均是南越王室的后人,又同喜欢梅花,在你看来,她们很像,至少你在她身上能找到你娘的影子。所以,你要千方百计得到她,凡伤害过她的人,都得死。心急加上关心则乱,你便露出了太多破绽。”
“所以,要怪,就怪你那位好娘亲,她身体里流着外族的血却心比天高,在后宫结怨无数,谋害诸多皇子,想置我于死地不成,竟又编造一个所谓的真相,以致我被父皇猜忌了十五年、针对了十五年。你娘的死自然是咎由自取,可你随你娘心比天高,你再装得不问朝事、霁月清风,也掩饰不住你内心的肮脏与野心。”
“哦,对了,你手里还有一张王牌,便是你手上握有恒都帝国的传国玉玺……别吃惊,我当然知道,因为那玉玺真的是莫氏工艺。打造玉玺的人,是李陌找我借的,李陌又将其交给杜铮,最后才到了你手上……你自然无从分辨其真伪,因为我借给李陌的工匠,是我国色添香里的工匠,也是莫氏工艺唯一的传人,只要有好的玉石,要仿个传国玉玺出来,简直易如反掌。”
“我知道你在外面还有很多人,可我一点也不急。因为我知道他们正欲凭此传国玉玺号令天下再行起事,这也是你的下一步棋。可那只是一个高仿品,呵呵,到时,只要莫氏的唯一传人现身道出真相,你那传国玉玺,便只能是个笑话。”
“我知你视赫连蓝风如臭虫,待我将他擒来之后,与你共处一室,让咱们这位世上无双的公子与一只臭虫朝夕相对,可好?哈哈哈……”
蜷缩在地上的崔宏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久才缓过来,他随即站起来,整理了一番弄皱的衣袍,又恢复了原本温润如玉的模样。
只是,那双极其好看的眸子里,渐渐再度泛起狠绝的光,嘴里勾起一抹恶毒的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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