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轻轻叹了口气,想:“还是别再胡思乱想了。如今便是想通了,又能怎样?岂不嫌太迟了吗?”
朦朦胧胧之间似沉沉睡去,忽的不知怎地醒转,抬头一看窗外,已见天边朝霞隐隐,不觉精神一振,想:“天亮了!”她可没想到,这是血腥的一日在降临……
皇宫太极殿内,李渊对着案上的一份奏章,正气得胡子直翘。那奏章上的字屈折刚劲、锋芒毕露,直似剑拔弩张一般。他想:“瞧你这字如此肆无忌惮,已可知你平日为人是何等盛气凌人了!”
他身后一人轻轻的挨上来,红纱薄裙、酥胸半露,正是艳丽无双的张雪艳。“皇上!”她娇声呖呖的轻叫着,“怎么这样晚了还在批改公文?什么事情这么要紧,不能推到明天去办吗?”说着伸手搂着他的颈脖,似是娇慵无力的将头搁在他肩上,一双眼却精光闪闪,偷偷的向案上的奏章看去。
李世民的笔迹!她只消一眼已认出来了,心中突突乱跳,一瞟眼间只读到这几句:“臣于兄弟无丝毫所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亦耻见诸贼!”
只听李渊没好气的道:“都是那秦王!三更半夜的递来这亲启密奏。”
张雪艳不敢多看,将脸庞贴到李渊耳边,吃吃的笑道:“皇上何必为他劳神伤气呢?将这惹人厌的东西扔到一边不管,不就成了?”
“哼!”李渊重重的道,“他这样严辞抨击大郎、三胡,必定事有因由,明天我要召他三兄弟入宫,三口六面的对质清楚。”
张雪艳心中更惊,口中却加倍柔媚的嗔道:“哎呀皇上,您老拿这国家大事来烦臣妾,臣妾可听得头也晕了,闷也闷死啦!”心中却念头急转,想:“皇上似乎真的信了那李世民的密奏所言,我可得设法通知太子,让他早作防备,别要给李世民攻个措手不及。”
那边李渊却在愤愤的想:“李世民这奏章算是什么意思?难道经过上次‘杨文干兵变’诬陷大郎不成,今次又来重施故技?这伎俩一用再用,也太不将我放在眼内了!哼,一定是他见兵权被削,心生不忿,故意多生事端,好教三胡不能及时领兵出征,令他殆误战机,坏了边关战事,那他就可以借口三胡无能,乘机重掌兵权。好,明天我就要当众拆穿你这番用心,好让你明白我这老父虽是年纪一大把,可还没有老到发昏,老到可以给你糊弄摆布的地步!我还要顺势治你诬告太子之罪,叫你永世不得翻身。”耳中听到张雪艳娇声细细,便笑道:“好,好,好,就听你的。”“啪”的一声将奏章推到一边,回手搂住了她的纤腰。
张雪艳“唔唔”低笑了几声,道:“瞧那秦王将您气的。臣妾在外面吩咐了准备冰镇酸梅汤,不如让臣妾出去看看她们弄好没有,好了就拿进来给皇上消消火气,好不好?”
李渊心都酥了,笑道:“当然好啦!你这小妞儿,总是最得朕心。”
张雪艳格格一笑,水蛇似的抽身出来,轻轻跳下榻,莲步款款的走到殿门,一待出了李渊视线之外,便全力急奔,直出大门,叫来一个平日是心腹的太监,对他说:“你赶快到东宫去跟太子说:秦王今晚连夜向皇上递上密奏,告他和齐王的御状,说他们想害死他,但说得很含糊,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皇上明早要召他们三兄弟入宫对质,叫太子他们要小心防备。”
那太监应命去了,直往东宫而来。
李建成一听这传报,马上派人急召李元吉,将张雪艳的话说了,道:“李世民怎会知道我们明天要在昆明池向他下手?”
李元吉一沉吟道:“我看他未必真的知道我们的计划,只为了明天我就要出征,故意弄出些意外来,好拖我的后腿,让他有时间设法破坏我们抽尽他府中精兵猛将的谋划。”
李建成心中略安,道:“不错!我们明天之事十分隐秘,他一时三刻之间决无可能查探出来。那我们明天该怎么办?”
正说着,门外报道:“魏征到。”
李元吉一怔,道:“魏征?”
李建成点点头道:“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将他也叫了来商量。”
魏征快步入殿,见过二人。李建成说了李世民夜递密奏之事。
魏征双目闪动,朗声道:“秦王此举,必定有诈!”
李建成道:“我跟四弟也是这么想,却不知他诈在哪里,还要魏先生来为我们参详参详。”
魏征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我看他这是声东击西之法。”
“声东击西之法?”二人齐声问道,“怎么个声东击西?”
“殿下、齐王请想,秦王手中兵马本就不及东宫、齐王府合起来的多,如今皇上还下旨削去他的精锐,他这一失了兵权,在这京师之内不过是一介匹夫,太子要制服他,实是易如反掌。”
李建成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李元吉眼睛一亮,道:“他一定不会甘心受制于人的!会不会来个铤而走险……”
魏征摇头道:“决计不会!他势单力薄,长安之内处处是太子的心腹密将,他小小一个秦王府又无险可守,如何敢与太子动刀动枪?”
“但是,”李元吉一皱眉,“只怕他‘狗急跳墙’,宁愿血战一场而死呢?不如我们动员能控制的军队戒备,一面宣称有病,明天不要上朝了,坐看形势变化。”他随李世民征战多时,见惯这二哥在战阵之上那股刚狠之劲,知道这种拚命的事情李世民绝对做得出来。
魏征不以为然的道:“就算他被逼急了要行险着,他身边的房玄龄、杜如晦二人都是稳重深沉之人,决不会让他作此迹近自杀的狂事。否则,当日‘杨文干兵变’事败,皇上勒令他入宫,摆明了是要将他拿下,他当时都没有宁拚一死也不入宫伏绑。可见他十分依赖倚重房、杜二人,绝不会不听他们之劝。”
李元吉又提异议,道:“但房、杜二人已被父皇下令逐回私宅之中,不得奉李世民号令,他们还怎能去劝李世民?”
魏征道:“话虽如此,他们应该还是可以互通消息的。秦王若有重大图谋,不会不先与这两个心腹亲信商量。”
李建成道:“既是如此,李世民这奏章到底是何用意?他应该知道自‘杨文干兵变’后,父皇再也不会听信他对我的谗言,他这么重施故技,不但不智,简直是授人以柄、存心找死。”
李元吉一拍手道:“我明白了!刚才魏先生说李世民这是‘声东击西’之法,那这份密奏就是用来‘声东’的,他实际上不是要告入大哥,只是为了迷惑我们。其实……其实他是要‘击西’,可这‘击西’又是什么?”
魏征颔首而笑,想:“这齐王的脑瓜可比太子灵活多了。”说:“齐王英明!属下刚才已说,秦王在长安之内绑手绑脚,绝非太子、齐王的对手。但在长安之外,尤其假如他能潜逃到洛阳……”
他话犹未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已大叫起来:“不好!他若能逃到洛阳,那就是猛虎入山、蛟龙归海,再也没有人可以控制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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