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魏劭亘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那天,魏母确实如同她允诺魏劭亘的待在了家里,可是过了午夜十二点后不久,当魏劭亘熟睡后,魏母便又一次地与魏父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我走!反正你不就是不想我留在这吗?那好我现在就离开,免得你看我不顺心。」
「少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了,就算我没要你走,你也早就想离开了吧?刚刚还对劭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有妈妈像你这样对自己孩子的吗?」魏父拧着眉。
「你别想拿劭亘当藉口拦我,反正我今天是走定了,你说什么也没用!」
「好啊,你走啊!你如果真的要走,也最好别给我回来了!」
「你放一百万个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回来了。离婚协议书我会请律师处理好再用寄的给你,免得你看到我觉得刺眼,至于劭亘的监护权,我一定会努力争取的,这个我也会找最好的律师替我安排妥当。」
「你连孩子也想带走?」
「不然呢?」
「你这女人……」魏父咬牙切齿地瞪她,「能不能别那么不要脸?」
「随你怎么说好了,时间晚了,我该走了。」说完,魏母便拎起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
魏父赶忙地追了上前外头大喊,「庄仪华!」
他并没有真的伸手拦她,而只是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有些感慨地说:「还真的就这样走了……也不想想我们夫妻都当多久了……」
而这些话庄仪华并没有听见,大雨之中她打着伞走到了巷口后,并没有半点踟躕地搭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后扬长而去。
而见状,魏父也只能无奈地回到屋内,躺回那张曾经是他与妻子两人相依相偎、恩恩爱爱。偶尔彻夜谈天说地个没完,如今却显得大的夸张的双人床。
墙上的时鐘滴答滴答地走着,他眨着眼珠子有些睡意,可纵使如此,翻来覆去的他却怎么都无法沉沉睡去。
于是挣扎了一会儿后,他决定作罢,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听着外头不断传来呼啸的风声,对于庄仪华刚才的离去他开始感到有些担忧,犹豫着是否要去找她,但才起身却又在想起刚刚两人的争吵后决定作罢。
就这样,他又在床上放空了很久很久,想起了去年他与魏劭亘及庄仪华去的那场旅行,想起了他们三人曾一同共度的美好时光,然后……
他的手机就这么响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啊?」他拿起手机瞥了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后,接了起来,「喂,请问哪里找?」
「您好,请问是庄仪华女士的家属吗?」
「嗯,我是她先生,请问你是?」
魏父听着话筒另一端给来的答案,手机就这么硬生生地摔落至地面。
「不、不可能……这……这不可能……」一边说着,他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他怀疑这是一场梦,然后拼了命的拧着自己的手臂要自己赶快清醒,「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先生!请你赶快来医院一趟,见死者的最后一面,先生?先生?」
□
「妈妈……呜呜呜……妈妈……」
医院里,浓烈的药水味衝击着魏以昊的鼻腔,他摸摸魏劭亘的头,很想说些安抚的话,但当他看见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妻子,方才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泪水又一次的夺眶而出。
「仪华……」他哀愴地跪倒在地,整个人止不住哭泣,趴在妻子的身旁。
他不敢相信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很有精神地与他争吵的人,才这么一下子就没了,成了不会说话、没有表情,没有半丁点生命力,没有呼吸、心跳,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爸爸……为什么妈妈要骗人?为什么……呜呜呜……妈妈你为什么要骗人?」魏劭亘看着母亲小小的脸蛋上无一处不是泪水。
看着这一幕的医护人员忍不住感到一阵鼻酸,他还这么小,还没好好享受母亲对他的爱,都还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命运就如此毫不留情地剪断了他与母亲之间的缘分。
他,没有妈妈了。
从那天开始,他的世界里就少了妈妈了,不会再有人像母亲那样有耐心地哄他、餵他吃饭;不会再有人像母亲那样温柔地在他半夜做恶梦的时候,紧紧地抱着他给他安全感;不会再有人了,不会再有人比庄仪华更像是他的妈妈,更适合当他最最最爱的那个母亲。
不会了。
「呜呜呜,妈妈,你起来,你答应我的,我很乖我没有乱跑,你说过只要我不乱跑,你也不会乱跑啊……呜呜……妈妈……你起来……」
那夜,急诊室里除了刺鼻的药水味,回盪着的全都是魏劭亘的哭泣声,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声嘶力竭、竭尽全力地求的不过就是能再看见一眼活蹦乱跳的母亲,却怎么也无法得到任何回应了。
儘管他知道,他的妈妈死了,再也无法再给他半丁点温暖与爱了,他还是不断地哭着渴求着,因为哭泣成了他唯一能够宣洩的方式。唯一能够不那么悲伤、不那么感觉到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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