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罗冒着大火闯进天医阁,却见着一地横尸的家奴,显然是刚刚遭了一劫。
环顾四周,虽说整个天一阁都笼于火海,可宅院里却分明洒了满地的石灰阻燃,不管外头火势再大,都烧不进宅子里来。
这便是邱鸩言所说的‘诈’吗?不过若此举是为了引她入瓮,倒也真是下血本了。
忽然,一声风铃轻响,随即便从四周的楼阁内涌出数名手握长弓的暗卫,仅在顷刻,她便被包围在了宅院内,受数百支长箭所指。
楼阁之上,暗卫退至两旁,霍乞嗣缓缓现身:“大胆魔教妖女!你闯我天医阁,搅我喜宴伤我至亲,我念你苍冥里避世苟活了多年,也算是为民造福,看在你一介女流,我等也并无还击欺辱之意,怎奈你这妖女欺人太甚,竟夜半纵火焚我家宅,此恶当诛!”
他语气平缓至傲,听不出一丝愤恨之意。
纣罗扫视着眼前的难景,原来如此,只要她今夜现身至此,这屠阁纵火的罪名,便是无论如何也撇不掉了。
不过也就是个屠门灭派的罪名罢了,就算是成为江湖公敌又有何惧?单单是师承江欲楼这一点,任谁想动她,都得掂量掂量。
非是她偏要如此高调地的以江欲楼首徒的身份现世,只是那傀儡丝的声名扬于天下,她一旦出手,身份也是瞒不住的,倒不如自揭身份,也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纣罗不紧不慢的在众箭所指下,悠闲地逛起了宅院:“天医阁百年基业,就这么烧了,少阁主不觉得可惜吗?”
霍乞嗣听出了话外音,于是并不接茬:“不愧是江欲楼的徒弟,死到临头了竟还能安然与我话闲。”
霍乞嗣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道悠闲的身形,那身形挪动一步,他悬起的心就下落一寸。
纣罗也学着他的口吻回应道:“少阁主也不愧是霍家千挑万选的继承人啊,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做起狠事来,也不用拖泥带水的讲什么情分。”
闻言,霍乞嗣脸色一沉,他最听不得的,便是别人提起他的身世,众所周知,霍家无后,他便被霍家人从市井捡了回来,替作日后无人继承天医阁的第一候选人。
可随即,他那张铁青的脸却转瞬即笑:“江欲楼向来沉默少言,想不到却教出你这么个辩口利辞的徒弟。”
“你老提我师傅做什么?莫不是有羞于启齿的隐好?”随即又俏皮一笑,“若是如此,少阁主可要伤心了,我师傅已年入不惑,不喜欢小孩子的。”
可她这番话换来的却是霍乞嗣愈发得意的神情。
突来的一阵眩晕无力感让她心道不妙,她不禁回想,从来到这宅院里,她就没碰过这里一花一草,连尸体都还没来得及查看就被霍乞嗣的出现岔住了。
她强忍着晕眩,扫视四周,只觉得扑面而来的浓烟熏得眼睛生疼,每呼吸一次,晕眩感便越强烈。
难怪霍乞嗣敢箭指于她,难怪不管她言辞有多肮损,霍乞嗣都还能那样的从容自若,原来是在拖延时间,让这浓烟里的药物有足够的时间被她吸入体内。
纣罗虽极力控制着形态,可她微微皱眉,眼眸欲张半张的神情,早将她拼命隐掩的现状暴露无遗。
她快要站不稳了,她身子摇晃的幅度越大,霍乞嗣嘴角便扬得越高。
“我用如此阵仗引你入瓮,已是你毕生莫大的荣幸了,”霍乞嗣抬手为势,下令道,“拂灰,燃箭!”
一众人纷纷点燃手中的箭支,箭还未上弦,便听得一声利锐划过长风,只见一支羽箭从霍乞嗣身后射出,直直冲着那院中人袭去。
只是与院中人一同诧异的还有霍乞嗣。
纣罗四肢发软,意识也开始模糊,眼睁睁看着羽箭袭来,却无力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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