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仙家福地,却不知师傅的道场火云宫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正在赶路时,忽地听到下方的松林中传来一阵歌声:“老樵夫,自砍柴,捆青松,夹绿槐,茫茫野草秋山外,丰碑是处成荒冢,华表千寻卧碧苔,坟前石马磨刀坏,何如我迎风披霞,步悠悠,山径归来。”
李靖听那唱歌之人声如金石,直入云霄,应该并非寻常之辈,便让黑焰驹在空中止住身形,自上而下循声望去。
随着歌声,一个身着褐色短衣的老者从松林中走出。此老者年约五旬,身材高大,生得方面大耳。虽然须发已经花白,但面上红润光滑,不见丝毫老态。他腰带上插着一把板斧,在肩头挑着一担干柴,两头的柴束将一条扁担压得一颤一颤的,分量看似不轻,但老人依然腰板笔直,步履如风。
李靖心中一动,忖道:“难道是他?应该不会如此巧罢?不过不妨一试,若真是那人,却不可错过机会。”想到此处,他在空中张口亦作一歌:“生自苍崖边,能谙白云养。才穿远林去,已在孤峰上。薪和野花束,步带山词唱。日暮不归来,柴扉有人望。”
那老者骤闻空中传来歌声,心下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见是一个少年骑了一匹蹄踏火云的神骏神马凝立虚空,此刻正望着自己拱手为礼,歌罢笑道:“道友,好兴致也!”
他虽然修为浅薄,但久在当世绝顶的大能力者门下修道,平日往来的同门师兄弟也都是修行界的翘楚之辈,耳濡目染之下,眼光自是不凡。见到李靖年纪虽少,但修为却是莫测高深,远非自己能够比拟,当下不敢怠慢,放下肩头柴担,隔远拱手还礼道:“道友见笑。贫道玉虚门下,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未知道友尊姓高名,来此昆仑山有何贵干?”
听到对方口中报出“姜尚”这个姓名时,李靖登时心中大震,总算因为两世为人的缘故,将情绪的变化深藏于心已成为习惯,所以面上丝毫未动声色。他一拍黑焰驹颈项,令它从空中降落下来,翻身下马走上前来,笑道:“原来是玉虚门下高第,在下李靖,乃火云宫门下。”
第四十章结交,意外之喜
“道友竟是火云宫门下。”阐教素来看重根脚出身,姜子牙亦未能免俗,登时肃然起敬,重新见礼道,“未知道友是哪位圣皇弟子?”
李靖遥望东方拱手道:“在下本是朝歌人氏,偶遇伏羲圣皇化身游戏风尘,蒙他老人家青睐,将我收归门下。”
“这娃娃如何恁地好运!”姜子牙听得艳羡非常,他自幼心慕长生大道,成年后听人说昆仑山为道门正宗所在,玉清元始天尊道场,便不远万里一步一步走到此处,又经历了老天尊考验人心性的三道难题,这才有幸归入阐教得闻大道至理。想到这里,不由半是感叹半是羡慕地道:“道友福缘深厚,贫道远远不及。”
李靖一指不远处的几块青石道:“今日能与道友相逢即是有缘,你我何不到那边小坐,畅谈一回道法如何?”
姜子牙对这提议自是无任赞同。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自己因为资质所限,虽经二十余年心无旁骛地苦修,也只凝练成真元种子,堪堪踏进筑基门槛,此生是否有望结丹都还是未知之数,反观李靖年未及冠,却似已接近筑基大成,晋级结丹之境当是水到渠成之事。若能从对方得到一些修行上的窍门,对自己当是大有好处。
两人走到一旁,各选了一块青石相对而坐,彼此谈论起一些修行上的话题。当然其间说的都只限于本人在日常修行时的一些心得经验,各自师门的嫡传秘法那是必须守口如瓶的。
在两人之中,论及思维之灵活,眼界之开阔,自然是李靖远远胜出;但姜子牙久在玉虚门下听教,说起根基之扎实,学识之广博,却又远远超过李靖这个被放羊式教导的圣皇弟子。一番深谈之下,两人都觉大有收获,虽然年纪相差颇大,却也都生出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彼此之间的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间由“道友”换成了“姜道兄”和“李贤弟”。
在交谈中,李靖发觉如今的姜子牙年纪一把,却完全没有想象中老谋深算的样子。反倒是因为专注于修行,在人情世故方面颇为单纯,很有些书呆子的“迂”气。想来要等到他下山之后,在尘世和官场滚过几回,才能将满腹的学问融会贯通,成长为军政二道皆老辣深沉的“大周丞相”和“扫灭成汤大元帅”。
姜子牙再次问起李靖缘何至此。此事倒也没有需要隐瞒之处,李靖便照实说了。姜子牙沉思一阵,有些犹豫地道:“照贤弟所说,愚兄倒知道西昆仑有一个所在,或许便是贤弟要寻找的机缘。”
李靖双眼一亮,怎都没有想到在姜子牙这会得到这意外之喜,急切地问道:“恳请道兄指教!”
姜子牙道:“愚兄修道不成,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学了不少。数年前曾读过一部题为《山海异志》的闲书,书中提及在西昆仑第一高峰‘接天岭’上有一处奇异之地,名为‘天风洞’。”此洞之内有一气孔,向上直通接天岭绝巅。每至辰、巳二时,九天罡风由山巅孔穴贯入,在回旋曲折的狭小孔洞内反复压缩凝练,形成最精纯的风之元力,最后从洞内气孔泻出。”
李靖大喜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奇所在,恰是小弟修习风属真元所需。”
“贤弟先莫高兴。”姜子牙面现愁容,摆手道,“你要采撷风之元力,便势必要进入‘天风洞内’。但那从气孔中喷涌出的风之元力本身便有销金碎石之威,其间更夹杂着无数从洞内石壁上刮削下来的碎石,其势不亚于千刀万箭。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便是将一块浑铁精钢放入洞中,一时三刻之间也要化为齑粉。贤弟你又如何能够进得去?”
李靖听说还有这样一个难题,一时间也颇为踌躇。心中转过几个念头,忽地灵光一闪,叫道:“道兄,据小弟所知,当世有一桩异宝,唤作‘定风珠’……”
姜子牙一拍大腿笑道:“正是,愚兄竟忘记此物。若有此宝护身,当可不惧‘天风洞’风力之威。不过愚兄也只是听过‘定风珠’的名字,贤弟既然提到此宝,莫非知道它的下落。”
李靖道:“小弟也是偶然听来的消息,得知此宝便在西昆仑九鼎铁叉山、八宝灵光洞的一位度厄真人手中。”
姜子牙恍然道:“愚兄倒是听说过度厄真人的名字,听说他是西昆仑有名的散仙,修为如何虽不知晓,平素倒向来与人为善。贤弟是伏羲圣皇传人,这身份非同小可,若只是求借宝物一用,想来他还不至于一口回绝。愚兄曾见过一次西昆仑山的图形,各处山岭倒还记得,这便将九鼎铁叉山和接天岭的方位告知贤弟。”
李靖喜道:“如此多谢道兄。”
姜子牙当即折枝为笔,在地上画了一幅西昆仑山的草图。他胸中自有丘壑,口中解说着,树枝在地上随意勾画,西昆仑的山形地貌便清晰地展现在李靖面前。
李靖一一记在心上,再次向姜子牙致谢后,便提出告辞之意。
两人各道珍重,姜子牙忽地想起一事,笑道:“贤弟道法修为远胜愚兄,但在文事上却有些不足,先前你那歌中的‘日暮不归来,柴扉有人望’之语颇有些文不对题。想我姜尚一心求道,至今尚孑然一身,便是日暮不归,又哪里有人倚门相候?”
李靖脸上现出古怪的笑容,打个哈哈道:“道兄应该知道我师最擅先天易数,小弟亦颇得了几分传授。不瞒道兄,在见面之时,小弟便暗中为道兄卜了一卦,发现道兄虽入仙山、居道门,在尘世却还有一段宿世的姻缘未了。有朝一日说不得还要再入尘世,与你那位有缘人缔结良缘,那是自然便有了倚门相候之人。”
姜子牙老脸一红,摆手道:“贤弟休要和愚兄玩笑。”
李靖笑道:“是否玩笑,道兄日后自知。小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召来黑焰驹骑上,黑焰驹四蹄火云升腾,凌空疾驰而去。
在李靖离去之时,东昆仑山上的玉虚宫中,安坐于云床之上闭目冥思的元始天尊忽地张开双目,深沉如不波古井的脸上现出一丝莫名的微笑,轻叹道:“伏羲那老儿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