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生心中高兴,面上却是淡淡的,转身回屋里去了,屋里沈家奶奶还在烛光下摸索着缝些什么,沈庭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阿婆,不是说了晚上别干针线活嘛,光线不好,眼睛会坏的。kanshuye”
沈家奶奶讪讪地停下手里的活:“我就缝两针,不干了不干了。”说完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布料摊平折起来。
沈庭生感觉她手里的东西跟平常给他们缝补的衣裳不一样,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这做的是什么?”
沈家奶奶说:“不是我做的,是香香在做,我搭把手。”
这时谢华香和沈丽华也进来了,幺妹立刻接上话头说:“谢姐姐特地裁了一块特别好的油布,要给你做一条防水裤呢,这样你白天下水干活的时候就不用整天被水泡着了。”
沈庭生楞了一下,默默地伸手摸了摸那防水裤的布料,低着头说:“哪用得着这个。”
谢华香一瞪眼:“沈庭生我告诉你,这裤子做出来你可一定得穿啊,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你看,缝得我手都起泡了。”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给他看,这是一双不沾阳春水的手,此刻食指上确实是起了一个通红的水泡,为自己喜欢的人干活,本来是不觉得什么,可是当这个人就在眼前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要向他撒撒娇。
沈庭生眼里有光闪烁了一下,低低地说了一句:“多谢你。”
“对了,你帮我把堂屋整理一下,以后我就住堂屋里,阿婆和幺妹还回房里睡。”谢华香说。
沈庭生想了想:“还是你住房里吧,他们睡堂屋就可以了。”
“不行,那房间窗户后面就对着黑洞洞的大山,我害怕,还是堂屋比较好,有这画挂着,能辟邪。”说着谢华香伸手指了指堂屋正中面对着大门的那堵墙上挂着的伟人画像,这画像如今是家庭的标配,基本上家家户户堂屋里挂的都是这个,不管有钱没钱,一幅画像总是少不了的,只是尺寸大小不同而已。
听了她这番歪理邪说,沈庭生沉吟了一番:“那也行吧,那我就去灶房睡。”
这屋子里除了堂屋和昨晚谢华香睡的房间之外,剩下最完整的地方就只有灶房了,可是灶房的地方本来就窄小,如果非要住的话,就只有灶膛前的柴火堆勉强可以睡下一个人了,谢华香怎么可能答应。
“不行,你也得住在堂屋里,不然我还是会害怕的,你们这儿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一点人声都没有,就剩山里的怪声儿了,我听着就寒碜,昨天晚上都吓得没睡着呢!”她又在瞎说了,其实昨晚上她都不知道睡得多好,山村的夜晚安静得很,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觉黑甜到天亮。
沈庭生为难了:“那怎么行,孤男寡女的,不方便。”
谢华香不在意地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们又不是普通的孤男寡女,都是定了亲的了,何况,咱们就算不住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也是睡在一起的了。”
她这话说得露骨,沈庭生有些难堪地对自家奶奶说:“阿婆,你带幺妹先进房去睡。”
沈丽华眨巴了一下眼睛:“哥,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早就知道了,结了婚的人就是要住在一起的,你快点儿让谢姐姐成为我真正的嫂嫂就行了。”
沈庭生的脸一下就热了,凶巴巴地吼她:“小姑娘家家的胡说什么,快进去睡觉!”
沈丽华就嘻嘻地笑了,搀着阿婆起身,两人一起进了房。
沈庭生看了一眼谢华香,郑重地说:“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我不能这样委屈了你,你放心吧,我只是暂时住在灶房里,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多修好一间房的。”
“你也知道别人上下嘴皮子这么一掀,什么难听的话说不出来,我既然能当着全队的面说我是你的媳妇,就再也没想过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问题了,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咱们自己心里面清楚就行了,我信得过你,难道你还信不过你自己吗?”
其实在谢华香的心目中,这两年的乡村生活只不过是一个过渡而已,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形势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和沈庭生也将会很快就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去生活。
所以在她的眼里,这些大队的社员们跟她根本就不是在一个平面上的,这些人怎么说怎么想自然也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一点跟在这里出生长大,骨子里就认定自己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沈庭生完全不一样。
说真的沈庭生还真有点儿信不过自己,他一个正当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面对的又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撩拨得自己心神荡漾,偶尔的肢体碰撞都会让他气血上涌,有种想要喷鼻血的冲动,真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住在同一个空间里,自己将会是怎么样的彻夜难眠。
“还是不行,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不方便的。”他也只能找出这样的借口了。
“这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谢华香变戏法般地从身后一块床单,“看,你就在这屋子中间拉一根绳子,我把这块布挂上去,不就隔开了嘛,能有什么不方便的,白天起床就收起来,也不影响平时的生活。”
谢华香知道,她一开始就提出一个让他最难接受的要求,然后再给出一个能让他比较容易接受的方案,肯定能比一开始就提出两人中间隔一块帘子更容易让他答应。
果然,沈庭生这会儿就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了,他把外边晾衣裳用的竹竿搬进来,架在屋子的中间,连绳子也不用拉了,直接把床单搭在竹竿上,两头绑好就成了。
给谢华香睡的还是那块比较完整的门板,不过不是直接铺在地上,而是搬来家里吃饭坐的条凳摆在两头,再把门板架上去,然后谢华香自个儿把被褥铺好,也是一张像模像样的床了。
至于沈庭生自己,到屋后的一间破房子里的一堆陈旧的破烂木料堆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一些还算过得去的木板,拼拼凑凑的勉强能当一张床。
沈庭生把找出来的木板搬出来,扔到屋前,打了水过来准备清洗一下,旧木料发出一股陈腐的气味,谢华香捏着鼻子走过来:“咱家里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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