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丝丝凉风带走白日的燥热。
皇宫灯火通明,琉璃宫灯将一座座宫殿映照的金碧辉煌。
景仁宫的氛围却格外冷凝,午后薛贵妃遣人递话给谢显,傅靖瑶上了遴选名单,识相的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贵妃递话给谢显。
谢显也递了话给贵妃,原话是:“天要下雨拦之不住,人要找死,任谁也救不了。”
薛贵妃又是噼里啪啦一通砸:“他是何意?是在威胁本宫吗?”
郑嬷嬷含首敛目在心里回了个“可不咋地。”
就没见过上赶着给自己树敌的。
这些年中宫无主,贵妃一家独大,忘乎所以的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除皇帝外,天下她第二大,谁都可以任由她捏扁搓圆。
然而事实跟贵妃自我陶醉的臆测大相径庭。
皇帝在位十七年,为什么要顶着各方压力坚决不立后,为什么这许多年宫中连一位公主都没诞下,为什么皇帝唯一的子嗣会诞生在行宫,太子的生母何以就血崩了,皇帝又是为什么要亲自抚养太子?
诸多疑点,贵妃统统视而不见。
自娴妃被打入冷宫,另两宫薄有恩宠的妃嫔就彻底安分了。
她们的安分,可不是因为畏怯薛贵妃的锋芒,而是因为她们通透了。
看透了她们是争不过那位的,即便那位压根就不稀罕后位和皇帝的恩宠。
人就是奇怪哩,人家越不稀罕偏就越想给。
郑嬷嬷多次旁敲侧击意图点醒薛贵妃,薛贵妃从来听不进去。
究竟是钝感至此还是自我麻痹,或许只有贵妃自己最清楚。
这般无节制的骄横跋扈下去,迟早要完。
是不是该给自己预备一条退路了?郑嬷嬷琢磨着找下家的工夫,薛贵妃已经把殿中的器具摆件砸了个稀巴烂。
“以下犯上的狂悖之徒!宵小佞臣,胆敢威胁到本宫头上。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走,去紫宸殿。”薛贵妃迫不及待要去皇帝跟前上谢显的眼药:“还有那蹬鼻子上脸的裴氏女,有她哭的时候。”
郑嬷嬷:
招了一个天子近臣犹嫌不够,还要捎带上裴府女君,贵妃真的是在抄家灭族的危险边缘疯狂蹦跶啊!
郑嬷嬷头皮都在发麻,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紫宸殿。
皇帝垂着眼睑审阅薛贵妃呈递上来的名册,扫到傅靖瑶的名字时,眉心骤然一拧,提笔就划了去。
“陛下~”薛贵妃不依唤道。
她刚一启唇,萧尧漠然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看着她,
“谁人何宜否,何数有之?你若无力执掌后宫,朕不介意换个人来打理。”
薛贵妃在外作天作地,一踏进紫宸殿娴雅柔顺得很。
皇帝面无表情睨过来,立马就怂了,轻晃着腰肢娇嗔道:“臣妾只是可怜傅家女,想抬抬她身份……”
“闭嘴,朕无瑕听你狡赖。”萧尧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撒娇对他没用:“跪安吧,记住下不为例。”
九五之尊语气凉薄,明显是恼了,薛贵妃心里委屈却不敢纠缠,屈膝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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