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夕阳那样血红。
利剑透出一个死士的背部,几乎连剑柄都没入他的腹中,但是那人却牢牢地抓住艾兰的手,旁边一个窜出来的人手起刀落,将艾兰整个右下臂斩断,鲜血如同喷泉一样飞溅出来,因为失血过多和疼痛,艾兰的眼睛已经一片模糊,呼吸也变得沉重,身体冷的就像是掉到了冰窟里面。
她抓过身边被她杀死的死士遗留下的长矛继续战斗,像一尊战神一样站在那里,疯狂的刺杀,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狼王一样,直到她的身体不再移动,剩下的一只手臂不再挥舞长矛,那些称包围圈装围在她身边的战士依旧不敢靠近她半步。
你看,她的眼睛还睁着,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火焰一样燃烧着战意。
你看,她的躯体没有倒下,好像一座顶天立地的山那样站在那里。
她背对着山谷的夕阳站着,就像是一尊战神的塑像。
知道夜幕都快降临,一个士兵才敢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他伸手好几次畏畏缩缩的去触碰那满是鲜血的战神像,却在他触碰到的刹那,那尊神像轰然倒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觉得在那神像倒地的瞬间,他们脚下的大地震颤了一下。
神像的基座,是无数的尸体。
为首的士兵摘下他的头盔,露出了他的脸,不在轻佻也不再阴狠,他的眼睛里面只有对于战士的尊重,卡布里康玛克站直了身子,对着他已经死去的妹妹行了一个骑士礼,合上了她的眼睛,然后他戴上头盔,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接下来看那边的人了。”然后骑上他的战马离开了这里。
艾兰去王都的时候,将薇拉留在了费欧纳,迪卢木多伸手想去触碰薇拉的脸,但是马儿嘶鸣了一声,突然猛地挣扎了起来,一下又一下,想从束缚着它的缰绳上挣脱,即使带出鲜血也只是疯狂的挣扎,迪卢木多一下子被不安所淹没,他拔出匕首将薇拉的缰绳割断,马儿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马厩,迪卢木多来不及告诉其他人,翻上自己的战马便跟了上去,当他随着薇拉的脚步来到山谷的时候,夜幕已沉,清冷的月光照耀在那一堆尸骨之上,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所看见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握着长矛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身影。
按照行程,他们应该还有一天才能到费欧纳……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当初自己这么急着离开王城?他应该跟着才对……
他走近那个身影,少女的嫁衣因为血液凝固而献出红黑色,闭着眼睛,脸色青灰,她的右臂下臂空空荡荡,嫁衣后面也破了一个大洞,迪卢木多没有哭,他只说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让自己的脸颊贴着她冰凉的脸,“傻瓜……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他无视了其他的尸体,更无视了怀着身体已经凉如冰块,只是抓着她僵硬的手,挤出一个微笑,解下自己的斗篷包裹在艾兰身上,将她搂在怀里,“冷吗?叫你在这种地方睡觉。喂,快醒醒,再睡下去……就……你看,你的手都快冻僵了。”
薇拉长嘶一声,突然人立起来,然后加速奔跑着一头撞在了不远处的崖壁上,溅了一崖壁的鲜血,然后,轰然倒地。
迪卢木多跑出来的事情当然不可能不被其他人知道,他们随着猎犬的带路找到迪卢木多的时候,他还抱着艾兰,像是对待熟睡的情人一样抚摸她已经灰白僵硬的脸庞,没有哭泣更没有哀嚎,只是拥抱着她,好像永远都不要放开了那样。
但是这样看上去比嚎啕大哭或者疯狂的扯自己的头发都要糟糕得多——那种无形的压抑,好像面前这个人稍微轻轻一触碰,就会立刻像面粉做的那样散开碎裂。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必须从他手中将已经死去的艾兰夺走,艾兰的两个母亲在知道消息之后,伊芙直接晕了过去,而阿芙雷卡则强忍着悲伤说道:“我的女儿不能葬在泥土中,让她随着火焰的青烟去往彼世吧。”她的意思是让艾兰火葬——这种事情之前根本没有过——只有对待祭品才是这样的。
但是芬恩同意了,当迪卢木多知道艾兰的尸体将被火化的时候,他几乎发疯,“放开我!她没死!她没死!她只是累了所以睡一会,她会醒的!放开我!不要!”他被奥伊辛和奥斯卡拉着,眼睁睁的看着阿芙雷卡在艾兰身上倒了一种亮晶晶的液体,然后火焰就如同他所能想象到的最热烈的状态猛地窜高,一瞬间就将少女的身体给吞噬了。
“不要……不要烧……”如果不是奥斯卡拉着他,他几乎要扑进火里,奥斯卡差一点拉不住他,当火焰散尽的时候,灰烬里什么都没有,迪卢木多猛地挣开奥斯卡和奥伊辛的手,然后扑到还蒸腾着热气的灰烬旁边双膝跪地将双手伸进去挖掘着,“她不见了……她不见了……”
双手被烫的全是伤痕他也停不下来,此时,一直没有哭泣的英雄突然发出了似惨笑亦似悲号的痛苦,随着焚烧过后的青烟,久久回荡在青空之上。
没有眼泪,没有痛哭,只有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的哀嚎。
“迪卢木多奥迪那,你如在危险之地舞蹈,置自己于险地,但是即使如此,我也愿意与你并肩作战。”
“你丫的少咒老子!老子绝对活的比你久!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
他跪在地上,轻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连离他最近的奥伊辛都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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