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穆笙没有想到,和清蔚竟然把穆槿送去的,是比监狱还恐怖的地方。
她怔怔望着和清蔚,心里面喜忧参半。
若说他的此举是为她报仇,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
可那人,到底是自己同生活20多年的人,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她想要自己死,可关键时候,自己还是希望她生,像模像样地生活。
“云总,处心积虑了20年,被欺骗了20年,眼下这个看着我们兄妹相残的画面,你不应该拍手叫好的吗?”她20年对穆笙的冷漠,把她送来自己身边预测到了今后的每一步,无一不令人想到就脊梁发寒。
若说七十二酷刑最磨人,殊不知,这伤人血脉,杀人不见血的招数才最令人痛恨。
“我很抱歉,当时也是被迷了心智。”云梵难得的让步,更适时地服软。可有些东西,早已失去了当初的意义。
“20年是当时?而这顿悟倒也来得太过轻巧,云总,如果我是你,你觉得我会相信?”
“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们的,我也有了我的妥协与让步。”她向来不喜欢解释,可是面对这两人,她不希望误会加深。
“那是希望我们将错就错,进退维谷?云总好心思!”
云梵哑口无言,她凄楚地望望穆笙,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哀伤:“现在,我终于相信因果报应了。我只是希望,我能悬崖勒马,在一切还来得及时。我疼穆槿20年,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凭空而来的,自然,现在也不会因为她身份的变迁而突然消失。”
穆笙别过视线,抑制着心里面那种密集的疼痛:所以,对我这20年的厌恶,也不可能因为角色的改变而改变?
说到底,妈妈的爱,不是因为谁是她女儿的问题,而是,性格问题。
和清蔚看着身旁面色已经呈现难色的女人,握紧了她的小手:“云总有想法,大可以自己动手把穆槿弄出来,从此以后,你们穆家的事情,与我们,再无半点关系。”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云梵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能尝试着从穆笙下手:“你也这样认为吗?穆笙?”
穆笙抬起眼,望着妈妈短短数日已显苍老的脸庞,压下心头的酸涩:“我是和清蔚的妻子,我一切都听他的。”
是啊,穆笙,20年的时候,偿还这一份情,够了吧!从此以后,用另一个身份,斗志昂扬地活着。不再卑微,不再讨好谁的心,不再刻意去证明,不再让欲望,淹没了真心。
何为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现在这般,云梵嘴角含春,眼睛里却下起了雨。
这个20年来对自己低眉顺眼的女儿,终于,远离了自己吗?
“我明白了。”云梵几乎是落荒而逃,因为眼里的泪,她已经控制不住了。
这一路,回忆里都是穆笙。
从生完孩子醒来的第一刻,她就始终坚信着这个给了她正式身份的孩子,是自己的杀夫仇人的孩子,是被迫让他们母女不能相认的凶手,许多无
端的仇恨,都被加诸到这个无辜的婴儿身上。
所以,即便白白净净的她对着自己露出笑容,她却冷冷地将她冷掷一旁,由着她笑,由着她哭。
她奶水不足,即便每次都被小小的穆槿吸得疼入骨也只是笑笑,她甚至很少去看看,佩瑜怀里那个从出生那一刻就只能喝奶粉的孩子。
第一次觉察到她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她10个月刚学会说话的那一刻,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张着小手颤颤巍巍地朝着自己靠近,口里第一次喊出了“妈妈”两个字。
她是有震惊的,还有自己不承认的感动地,可是当那初学试步的孩子准备投入她的怀抱时,她却偏过了身子,看着那小小的柔软的小肉团跌落地上,痛得哇哇大哭起来。
偏生这样的冷漠,却浇不断她寻找妈妈的热情,每一次看到自己,她总是“妈妈,妈妈”叫着贴上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可自己每一次,都吝啬了自己的怀抱。
偏生这个孩子,却如此体贴懂事,每一次她泡脚,她会蹦跶蹦跶地给自己拿来拖鞋,每一次她晚归,她会给自己递上碗筷,即便,这份热情,她从不回应。
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冷漠哭,是在刚上幼儿园那会,她从幼儿园里拿回来一张,跟穆槿一模一样的奖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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