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虽然脸上涂抹了厚厚的脂粉,但仍能看出眼中的血丝,以及鼻头干燥的裂纹。
“儿媳?”
李十味有点震惊,怎么刚才念叨人,这会儿人就来了?
潘氏冷哼一声,语气中尽是讥讽,“公爹还记得我这么个人呢?”
她毫不顾忌地打量着后院,眼中满是妒忌,“我今日才知道,李记已经换人了,公爹真是把我当外人,搬家了都不告诉我一声的?”
李记换人,还不都是你家那口子害的?
思及此,李十味觉得自己底气足了些,顺带着腰杆也挺直了,“要不是李勺那个孽障,我们至于无家可归吗?”
潘氏嘴角一压,“无家可归?这不是住着大房子吗?”
后院被收拾得干净整洁,院中辟出了一块菜园,里面的蔬菜刚冒出绿芽,耳房的屋檐下晒着肥瘦相间的土猪肉。
看起来,倒像是个富裕人家。
与她之前住着的狭小逼仄的李记截然不同,那里永远都是陈旧的尘土味。
潘氏双眼猩红,凭什么他们住这么好的地方!
掌心掐出了指甲印子,想到女儿临走前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潘氏努力让自己定下心神。
她努力挤出和善的笑容,但实则比不笑还狰狞,“如今瑜儿去了京城,大郎又在坝上回不来,我一个妇人无处可去……”
言下之意要搬到这里。
李荀月翻了个白眼,不怕人坏,就怕人不要脸。
李十味刚才碰过壁,这时候可不敢随意答应,“这是月儿买的宅子,还要问过她才行。”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潘氏再次怒火中烧。
“不愿就不愿,何必拿谎话诓我!小贱蹄子哪儿来的钱买宅子!还不都是你们给的,一定是你们卖了李记才有的银两!”
夜深人静,潘氏一嗓子吵醒了四周的近邻,隔壁有人大喊,“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潘氏一听更来劲了,连哭带喊,“你们卖了李记,应该给我们分钱!”
“你们不就仗着大郎不在家,可劲儿欺负我们母女!不说一声卖了房子也就算了,搬进新房还不让我住!”
“我真是命苦啊!怎么摊上你们这一家黑心肝的!大郎啊,你赶紧回来看看吧,看看你妻女是如何被你老子妹子欺负的!”
潘氏的声音一浪比一浪高,嘴巴像挂了口哨般,持续地、频次均匀地吹出高亢的声响。
“砰——”
邻居忍无可忍,朝院子里砸来一块石头,“嚎什么丧!”
那石头砸在潘氏的脚上,痛得她惊呼出声,“你个小憋怂半夜不睡觉怪你姑奶奶的家事儿,是媳妇跟别人睡觉了吗?!”
李荀月削苹果的手一顿。
遭了,隔壁米铺掌柜是个暴脾气。
果不其然,王掌柜连外衣都没穿,举着菜刀怒气冲冲地跑来了。
潘氏吓得立刻噤声,抱着包袱佝偻躲在墙边,声音颤抖着,“你要干什么……”
李荀月也有点害怕。
因为王掌柜的媳妇真的跟别人跑了!
潘氏这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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