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意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死死压着她,她的膝盖处传来阵阵的疼痛,一股股的寒气由下往上蔓延……
太子妃之位,呵,是她不识抬举,不识好歹!修剪得当的指甲掐入手心的肉里,沁了鲜红的血迹。
这一刻的谢明意是怒火蓬勃的,也是分外绝望的。她眼前仿佛看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小崽也会如同今日的裴后一般高高坐在凤位上,周围有宫妃围绕着,底下有诰命夫人恭维着,而她将困在深宫,听着满耳的贤良淑德,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
许是还有宠妃爱子,她若有子嗣要拼命争夺皇位,若无子嗣则会一点一点黯淡在深宫之中。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个太子妃能平安顺当成为皇后,又有多少个皇后能得善终?!
同时,她再无这般清醒地认识到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她女儿的生父,但也是土生土长的大楚男子,勋贵公侯出身。他心中考虑的定是大局,定是家族的荣耀,慈父?狗屁都不是。
谢明意盯着男人手中的圣旨目光清厉,恨不得立刻夺了过来撕碎,可是背上的那只手压的她动弹不得。
她欲要开口再驳,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子声音。
“谢明意,违抗圣旨整个谢家都担当不起。”祁朝晖整个人面无表情,薄唇微动,低声警告她。
看到她眼中的不服和恨意,他凤眸暗沉,心中未想到她的抵触竟这么深。太子楚曜和她一起相处月余,性情教养都是一等一的好,日后登基,宁宁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尊荣富贵。她何来这般的抗拒?
所以说思想和认知的隔阂跨越千年,他们注定无法想到一起去。
谢明意浑身发冷,移开视线不再看他一眼,拼命告诉自己稳住,纵使有赐婚圣旨,也不是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时间还长。
终究,她死命咬牙看着那人将圣旨收起,背后的那只手卸了力道,惠帝和镇北侯离去商讨政务。她慢吞吞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拉着谢大崽和谢小崽的手坐在一旁。
周围响起恭贺的声音,她冷眼扫过去,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渐渐地,那声音便小了,许是皇后身边的宫人看不过眼她这个小小的乡君那么不识好歹,刻意打翻了她桌案上的果酒。
酒水蓦然流下来淋湿了她的衣裙,谢明意冷着脸看那宫人,宫人撇了撇嘴敷衍地请罪,“奴婢笨手笨脚,还望乡君恕罪。”
长信宫中再一次尴尬丛生,裴后脸色也再难维持住后宫之主的温和威严,裂了开来。她心中虽知这桩婚事皇家罔顾了谢氏的意愿,但这是皇家!便是要谢家全族皆亡都无人敢说什么。
她的皇儿是尊贵的太子,只有她看不上谢氏的份儿,谢氏岂敢?!
一旁的太子楚曜心情低落,他已经隐约明白那封圣旨的意思,虽是有些开心可是如今的这一幕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此时,见母后脸色难看,他动了动嘴唇唤了一句,“母后。”
裴后被他一唤,呼吸缓和下来,想到谢氏曾耐心尽力照顾了曜儿月余,终是什么都未说,只是在心中到底留了一根刺在。
宴会散去,谢明意在两名宫人的陪同下领着两个崽崽走出长信宫,不远处,身形高大的男人立在那里,一名内监正对着他卑躬屈膝。
谢大崽有些困倦,拉着她的手小步小步地走着,他望着被娘抱在怀中的妹妹,歪着头看了好几眼。
妹妹睡着了,他也很困,看到不远处的爹爹,他眼睛亮晶晶的,想要跑过去被谢明意拦住了。
“再过一会儿就到宫门口了,马车在等着,谢大崽,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再忍一会儿可好?”谢明意温声和他说话,她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狗男人。
谢大崽能隐约感觉到娘身上的奇怪,他迈着步子点头,“崽崽累啊。”
谢明意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很是心疼,“待到回府,娘亲自给崽崽做你最爱吃的糕糕,可好?”
谢大崽猛地点头,一下又活力四射交叉着胖腿蹦跶了一下,挺着小肚子咧开了嘴,“娘做糕糕。”可爱的模样逗着引路的两个宫人发笑。
谢明意牵着他的手,视若无睹般从男人身旁经过,眼皮半垂着一动不动。只谢大崽往后回头看了一眼心情阴郁的爹爹,小小的身影跟着娘又走了。
“侯爷,奴才先行告退。”那内监瞧着有些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好。
祁朝晖颔首,淡声开口,“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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