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退下不久内监就唱喏陛下驾到,裴后急忙起身迎驾,待看到面色带着些枯败的惠帝踱步而来,她眼底浮现出浓的化不开的担忧。
自从处置了魏王和平仁侯府,陛下的身体就日渐不如往昔,明明是少年夫妻,可二人站在一起却像差了十几岁。四皇子童言无忌,前几日趴在父皇膝头的时候他突然说要父皇也喝苦苦的药,喝了药之后父皇就和母后一般青春永驻了。
裴后听了话便是一愣,不知如何是好,当她看到陛下晦暗不明的脸色时内心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陛下纵容了母族平仁侯府和太后多年,突然之间就下旨重罚平仁侯府,连生母皇太后都送去了行宫。
如此雷厉风行,不禁让裴后怀疑陛下是否在迫切地做些什么。
“谢氏走了?”惠帝挥手让裴后起身,端坐在内殿的榻上,开口询问。
裴后细心地命宫人端上熬制多时的补汤,闻言颔首道,“宫宴散之前就离去了,乡君的女儿终究是年岁太小,不习惯见那么多生人。不过,她的长子与曜儿处了一会儿,嬷嬷说曜儿甚是喜欢他。”
惠帝接过补汤抿了一口,神色带了一分柔和,“与曜儿合得来便好,祁朝晖那厮仅有一子一女,他的长子今后若成为曜儿的左膀右臂,也不枉朕宽赦他一场。”
惠帝话中之言含有深意,裴后半垂了眼眸,为他奉上茶水漱口,“陛下还是要注意身体,莫为曜儿太过操劳。”
“镇北侯府根基深厚,在军中又颇有威望,曜儿背后若有他们支持,往后朕也能轻便些。”
惠帝选中谢嘉安做四皇子伴读当然不仅如此,镇北侯府势大,他先前因魏王告密对镇北侯疑虑颇深,已经不放心再让镇北侯揽有大权了。镇北侯的长子在宫中进学,是惠帝给予的荣耀,但同时也充当了质子的作用。
裴后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略有些迟疑,“只是镇北侯长子到底姓谢,臣妾今日瞧着乡君似乎不太愿他到宫廷之中。”
闻言,惠帝皱眉脸上不悦,沉声道,“妇人实在愚钝,她的长子虽姓谢,但血脉里流的是镇北侯府的血。一切岂容她做主?”
裴后不语,只眼底还有些担忧,毕竟他们未和谢氏说便直言要谢嘉安入宫做皇儿的伴读。此举说起来到底不光明磊落,尤其谢氏的儿子比那襁褓中的婴儿大不了多少。
“梓潼,你今日看祁朝晖宝贝的长女如何?”惠帝才不管谢氏如何想法,他心念一转又问起镇北侯的女儿谢嘉宁来。
裴后心中微惊,面上却不露痕迹,轻声道,“他那女儿生的玉雪可爱,依偎在乡君的身边十分乖巧。待了那么长时间也不曾苦恼,只是略有些怕生,颇为依赖乡君。”
闻言,惠帝点点头,容貌倒是其次,她的身份年岁最是合适不过,只是谢氏女如今还未回归镇北侯府,说起来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再过两年吧,祁朝晖那厮暗中与谢氏相会,和那平常人家的夫妻无甚差别,楚京凡是有些耳目的世家谁人不知。想必过不了多久,谢氏还会再入镇北侯府。梓潼,可多命谢氏进宫,让曜儿多与她的一对龙凤胎相处,也省的每日与宫人待在一起。”
“陛下说的是。”裴后掩去心中的一丝忧虑,含笑应允。
***
马车停在了太傅府,谢明意亲自抱着谢大崽和谢小崽下车,清桐院中,云夫人得了消息,赶忙迎了出来。
见到孙儿和孙女都有些蔫蔫的模样,她脸上带了担忧,今日四皇子生辰,意儿入宫她是知道的。不禁猜想,莫非是在宫宴上发生了什么?
谢明意一向不让身体不好的云夫人担心,见状将谢大崽放到云夫人的怀中,笑道,“这两个在府中每日耍些机灵,到了宫中见了那么多生人就被吓到了。”
原是如此,云夫人放下心来,抱着谢大崽坐下,谢大崽十分喜欢香香的祖母,他歪着头想了想,拉着祖母的手到他的膝盖上,“跪,痛,痛。”
谢小崽在宫宴上没吃多少东西,谢明意端了鱼羹喂给她,听到哥哥说话也点了头,大眼睛带了些委屈,“凶,凶。”她是在说宫宴上裴家七姑娘找谢明意茬的事情。
云夫人脸色微变,看向谢明意,“意儿,不要瞒我,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可是将谢大崽和谢小崽当做眼珠子一般疼爱,一听他们可能在宫中受了欺负,眼眶都红了,几乎要落下泪来。
谢明意有些无奈,稍稍说了几句宫宴上的事情,“母亲莫要担心,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您也知道宫中规矩森严,今后我们不再去宫里便是了。”
看着云夫人这般反应,谢明意又有些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疼宠两个崽崽。他们在太傅府受到了谢太傅、云夫人、辛老夫人全无保留的宠爱,到了私宅,又有祁朝晖肆无忌惮地宠着,去趟庄子窦伯他们说话都不敢在他们面前大声。
他们眼中见了那么多的美好,才会对恶意感觉那般的敏锐。谢明意虽说不想让他们陷入到宫廷争斗之中,但也不代表着她想要将他们养成一副不知世事险恶的天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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