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盛万石婉言谢绝的时候,褚慎并没在意。
直到听了那两个妇人的闲语才有茅塞顿开之感,琢磨清楚了盛员外的搪塞之语的真意。
不过他虽然郁气,大多气得还是自己。若不是他为商贾,哪里会连累女儿被人这等小看?
是以胡氏小心问他这是怎么了,他也只说无事。
在床榻上郁郁躺了一会,他便起身出去继续迎客去了。
此时笑娘和乔伊正领着一众手帕之交回府中自己的闺房来玩。
一路之上,姑娘们有说有笑,却遇到了辞别父亲,准备去家塾温书的盛轩公子。
十五六岁也正是少年盲长的光景。
有些天不见,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一头,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宽袖翩然,被一根白色的宽带束着腰肢,行走间自是带着一股子别样的风流。
这般的谦谦美少年,自然惹得一干小姑娘们团扇半掩,有意无意地瞟看着他。
此时他见与小姐们正走在对面,连忙拘礼后退,礼让姑娘们先过。
因为有乔伊在前引路,笑娘身为主人家,自然也是谦让着娇客们先行。待得她最后走时,盛轩突然将手里的一卷书递给她道:“先前在听闻两位小姐想要临摹亭翁碑帖,却苦无范本。我赶巧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卷,便与二位小姐临摹把玩吧。”
说完也不待笑娘回答,他已经疾步快行,急冲冲而去了。
笑娘有些哑然,看着手里的字帖有些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回忆起来,自己先前在书塾里似乎无意中跟妹妹说了一嘴,听女学的同窗道,亭翁的字帖入门比较好上手。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她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居然被隔得老远的盛轩少爷听到,还特意给自己送了一卷。
吴笑笑又不是没有青春的人,此时此情,竟然让她恍惚有种来到那年盛夏校园中来的错觉。
记得自己那年毕业时,也是有许多小男生围着她,借口给毕业手册签名的光景,拼命往她的书包里塞纸折的玫瑰、彩缎扎的红心一类的。
那一年,正年少,窗外草茵茵花儿笑,桌前的题海测试还没了,若是敢早恋,老师的电话找……
收起对青葱美好的回忆,笑娘看前面的小姐妹们已经走远,她手里突然多了一卷字帖也不妥当,便交给身后的寒烟,让她藏在拎提的衣袋子里。
待到了晚上,她才得空展开那字帖。
崭新字帖被素色的缎带捆扎着,展开时,一股子新鲜的墨香味道迎面扑来。
再细细端详那字帖后面开版的年号月日,哪里是书斋里找到的落灰字帖?分明是前一天刚从书局子里拓印出来的。
笑娘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这类孤本不轻易开印,可也有舍得银子的,可以给书局下高昂的定金,买版拓印一份。
她手里的这本显然便是这般来的,也不知盛轩学兄花费了多少月钱。
一时间手里没有几页的字帖顿时沉甸甸的。
自从她从父母那听闻,要给自己相看人家以后,她的心里便一直高悬忐忑着。
褚慎是个见过世面的,周遭的商贾人家的孩子,只怕褚慎自己都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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