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想在这里加一点。”祝童把手指按向犬字头,描绘出点犬牙形状,才满意的拍拍手,把狗皮拿到火盆上慢慢烘烤。
“我前几天用过这个符咒,是个小姑娘在这里点上几点,才震服住苏小姐身体里的蛊虫。比起那三个鬼字符,你不觉得这个犬字太虚弱了吗?”
祝云一直是严格按照师父教的做,从没想过变通;对祝童不以为然的哼一声,凝神把自己的狗头描绘好。
“师父师叔,前面有事,漏勺子了,你们出来快出来。”成风在敲门,祝童与祝云同时从蓬麻境界醒来。
做完狗皮膏药后,照例是要练功休整,却不知这外面是什么时间了。
祝童打开门,成风捏着鼻子走进来,囔囔的说:“师父,刚才来个有钱的主,胖子和导游见钱眼开,要卖给人家九千九的玉蟾蜍,结果……。”
祝云边听,边利索的套上成风手里的袈裟,以浓重的熏香掩饰一下满身恶臭就向外走。
祝童走到另一间房,打水仔细洗刷着身上每一出肌肤;一瓶高级浴液用完,才感觉稍好些,穿上衣服到前面看热闹。
前面的争吵声更大了,这样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师兄的生意分两部分,在旅游区的几个庙都是与导游联手,名义上是为人解忧,实际是危言耸听以神佛的名义敲诈游客。那些小金佛、玉蟾蜍、铜牌什么的辟邪之物,其实不值几个钱。
天王庙大堂上,一个年轻人指着胖和尚的鼻子痛骂;殿门处,另一个年轻人陪着位气度沉静的中年人注视着里面,他身边还有个年轻的女子,简单一袭米色风衣且毫无铅华修饰,偏偏又显得很极富雅致韵味。
相比之下,与祝云一起劝架的导游就成粗脂野粉了。
祝童不用问就知道事情的经过,胖和尚到底江湖经验少,还不会察言观色看人下菜,一定说到对方的忌讳之事,却不知道回转之术。祝童看冲突有升级的可能,走到中年人身边。
“进庙烧香图的是心安,拜神为的是前程;不信神总要信人吧?这位先生,可否让您的朋友别那么大火气,咱们借一步说话。”
“你是?”中年人制止住身边青年人的阻拦,与祝童对视片刻。
“过路人,对卦数略有研究,想为先生起一卦。先送上一句:以您的身份,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在这里。”
“有点意思,请。”中年人举步与祝童走向偏殿,大殿里的争吵还没停止。
中年人非富则贵,这从他身上的裁减合适的衣着;一般人都能看出来;但以祝童混迹江湖名利场的经验,看出的更多:中年人身上有儒雅的书卷气,两眼精气完足,站立的姿态表明,他至少有过一段军旅生涯。
他身边的女子应该不是旁人想象中的情妇之类,明显的,她是个受过良好训练的秘书。而两个年轻人,争吵的那个应该是中年人的亲属或晚辈,身边这个,一定是负责他安全的。
祝童判断出,这是位级别不低的官员。现在年底将近,官员们是最忙的时候,要面临各种会议检查评比考察,确实不适宜出现在凤凰城天王庙这样的地方。
“先生说个字。”祝童在偏殿前停步。
中年人沉吟一下,说道:“象。”
“先生在取巧,看来在考校我,你太小心了。”祝童笑了,他顺着中年人的眼光,正看到一副牛象对饮的木雕。
“卦数虽小道,只讲缘法,却不看您本心,说出来就算数的。就如您,很多时候说的话都非本心所想,有时候一句话说不对,也许就惹人口角,或者祸事。大象无形,先生是不是常人。”
祝童说完这段开场白,中年人才松弛下一些,笑问:“对不起,原来遇到高人了,我换个字。”
“不用。”祝童摇头,指一下牛象对饮图:“象牛两兽相遇的机会不多,对饮的场景只在南方才有。水可载舟,此刻的水可当为民讲,也可为财讲;而象牛饮水落到您这里,就是两强相争之兆。容我放肆,刀俎之间是没有仁义可讲的,先生在此时此刻说出‘象‘字,就能看出两点:一,有人在与先生为敌,且那人来自北方。二,先生要南下了。”
“你有什么建议吗?”中年人安静一会,又问,似乎在消化祝童的话。
“算卦人不提建议的。”祝童又笑,“先生想过没有,人生不只一条路。您的性情当是绵里针,与象类,而牛这东西,发起野来不顾一切,是要命的的粗鲁;在积蓄起足够的力量前,您最好的作法是躲避。”
“你到底是什么人?”中年人眯起眼睛,闪出丝凌厉的光芒。
“我是个中医师。您应该知道,学中医的都要学点易数命理”祝童面对这样的眼光,心里竟有些慌乱;却更确定自己对中年人身份的判断。
“贵姓。”中年人伸出手。
祝童只有与他握在一起:“免贵姓李。”
“我姓王,李医生,对我这个姓有什么批讲?”
“出头即为主,藏拙当成玉。这是个很俗套的解字法,却很适合先生如今的状况。现在已经没有王了,法律是王。您不想藏拙,渴望挣脱束缚,但是不出头怎能做自己的主?”祝童随师父行走江湖多年,算卦这样的本事是童子功,自小学来的。
“新鲜?”中年人迈两步,仔细看着牛象对饮图,转身又问:“南下与出头也要有个方向吧?李医生再费心指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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