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唤来春娣,让她帮阿宝看看伤处,顺便上了药。我又让玉瑕拿了一件桃红色的衣裳,穿戴妥当,甚是艳丽:我依然要保持了我的姿态,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小看了我!
梓菊有些忧心,道:“宁宝林,若去了,恐怕又要招来麻烦了,现在风头火势,这口气,还是忍忍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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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那张月季上的纸条:“勿躁静观”,我知道,我要勿躁,我要静观!可是;忍!忍!忍!在这宫中,我何时不提醒自己,忍气吞声!我何时不提醒自己,谨言慎行!
每日低声下气地下跪,为凌层安请安,被她嘲讽,这也罢了,今日竟连一个小小的浣衣房婢女,都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叫我如何能忍?我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我强忍怒气,道:“若是再忍,岂非哪个奴婢都敢骑在我头上,那我们还有立足之地么?”
梓菊见我动怒,便说道:“那奴婢跟随宁宝林一同前去。”
我知道梓菊是怕我难忍怒气,终会出事,故而才提出要跟随我去。我心里也甚是感动,可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决不会过于冲动,只不过是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罢了。
我带着梓菊,到了浣衣房,只见这里水气袅袅,一股闷热的水气,扑面而来,几十个浣衣女正伏在地上刷洗,甚为辛苦。当日玉瑕在浣衣房中,想来也吃了不少苦头。
梓菊温和地问道:“敢问金蝉姑姑在么?”
那些浣衣女,听见叫声,抬起头,见了一个穿着艳装的女子,站在门口,都惊讶地停了手。浣衣房离嫔妃们居住的后宫,距离甚远,平日嫔妃们也不会到这浣衣房来,这些女子难得见到几次外人,难怪不认得我。
忽然,一个浣衣女惊叫道:“宁宝林,是宁宝林!”
我有些惊奇,我何时见过她?梓菊在我耳边轻声道:“她曾送过衣物到清芳堂,见过宁宝林。”
我点点头,向她微微笑了笑。那些浣衣女见我来了,心知我定是为阿宝之事而来,一时慌了神,低下头,噤声不语,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那个小丫头机灵,走到我面前跪下,道:“奴婢秀秀见过宁宝林。”其他浣衣女猛地醒悟了,一起跪下,道:“奴婢见过宁宝林。”
我心道:这些丫头,毕竟还是害怕的,既然不是她们闹的事,我就无谓为难她们了,金蝉肯定不在此处,我就要看看,她见了我,到底是怕,还是不怕。于是笑道:“都起来罢。”
秀秀起来,轻声问道:“宁宝林,金蝉姑姑不在,奴婢帮你去叫她,可好?”
我点点头,心道:这个秀秀,倒是很机灵,说话得体,呆在浣衣房,倒是有些可惜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秀秀把金蝉带到了我面前。这金蝉,大概比梓菊大那么三四岁的模样,脸长长,脸皮白净,可惜颧骨过高,有些刻薄模样。她见了我,有些惶恐,脸皮微微颤动,下跪道:“奴婢金蝉见过宁宝林。”
我心里冷笑:好啊,你终究怕了么?我却还以为,你小小一个浣衣房管事,能有多大的本事,敢作威作福!
我冷冷地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得罪了贵妃娘娘的五品宝林,又怎敢让金蝉姑姑下跪请安呢。”
金蝉不敢起身,跪着道:“奴婢胡言乱语,请宁宝林恕罪。”
若是换作我往日得宠之时,金蝉或许已经惊恐万分,磕头求饶了,如今,却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请宁宝林恕罪”。我心里很是恼怒,梓菊向我打了个眼色,示意我该见好就收了。
我忍着怒气,道:“起来说话吧。”金蝉起了身,低了头,做出恭敬的模样,等我发话。
我笑着说道:“听阿宝说,浣衣房可忙得很哪,我的衣物,竟六七日都未来得及洗呢。”
金蝉道:“回宁宝林,近日天气炎热,皇上和众位娘娘的换洗衣物多了,浣衣房使女数量不够,也就耽搁了宁宝林的衣物。”
我问道:“哦?娘娘?都是哪些娘娘?”
金蝉抬起了头,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当然是贵妃娘娘、静妃娘娘、淑妃娘娘,还有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顺仪、顺容、婕妤众位娘娘。按照规矩,奴婢将按娘娘们的等级,作为浣衣衣物的次序,其它人的衣物么,耽搁了,却也无甚出奇的。”
三品以上的妃子,才有资格称为“娘娘”,金蝉在我面前数出如此多的妃子,还带了某种意味的笑容,分明是暗示我:我不过只是五品宝林罢了,如此多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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