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碟上的茶杯里,深色的茶水与浅色的柠檬片一同摇动。柚木镶板,那些精细的金色浮金在这股不大不小的连续抖动中旋转开来。
我才突然发现是因为我几乎没有眨眼,凝视着房间里的颜色过度疲惫而造成的幻觉。慢慢的,那种颤动在消逝,罗马数字上的表钟还在走动,这种走动的时间力量并没有随着安静下来的房间而消失,而是带来另外一种可怕的紧迫感。
我无法深呼吸,连呼吸都没有。
手上的茶杯已经没有任何颤动的痕迹,只有我的手指僵硬得不可思议。
茱蒂疑惑地扶着桌子,抱怨说:“船故障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摇晃。”
这句抱怨终于让我醒悟过来,骤然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扔,跳起来就往私人甲板上跑。我冲到窗户那边去,手大力快速地拉开窗,外面的海风还有空气中夹杂着光须的薄雾一同袭来。
我往船后面极目望去,船还在行驶,海水形成一道翻滚的白色大道,而在白色的海浪尽头,一座冰山在渐渐消失。
冰冷从我扒着窗户的指尖瞬间往皮肤上扩延,这股到达零下的温度瞬间到达心脏,冷得我哆嗦。
我终于困难地呼吸起来,白色的二氧化碳消失在空气中。
抓着窗户的手用力握成拳头,我狠狠砸了一下窗沿。我想,这艘破船它要沉了。
☆、第67章希望
从撞到冰山到沉没的时间是多少,我已经不打算去寻思为什么船会遵循着残酷的命运轨迹,在同一个时间里撞上死神。也没有空去计较我扑腾到精疲力尽后,最终得到的还是船没有减速这种失败的结果。
如果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那么还有两个多钟头。我回头,看到茱蒂匆匆忙忙提着长裙跑过来,她似乎是被我的动作吓到,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企图知道我需要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保持得这么平静,可能是事实已经造成,反而是求生的勇气让我清楚愤怒无济于事。
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按住茱蒂的肩膀,这个动作是那么突兀而用力。
茱蒂显然被我的眼神吓住,她还在战战兢兢地询问:“您需要一些酒吗?小姐。”
“听着,立刻回房,穿上你最温暖的衣服,然后马上到上层的救生艇甲板等着。”只要是女人,到了救生艇甲板就有很大的生存机会。无论她是女仆还是一等舱贵妇。
“你说什么?”茱蒂顾不得她雇主的吩咐,一脸“你疯了”的震惊。
“这是命令,你必须去通知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包括你认识的人,通通都到上层甲板,只要我不让你们回来,你们一个都不准回来。”我忍不住对她低喝,要不是嗓子的原因,我说话的声调可能会更加粗暴。
“这是不合理的。”茱蒂被我冷酷的样子吓到脸色发白,可是她还是坚持不听从我的话。
因为我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不是露丝,她有权利不听我的话。
现在甲板上的海风冷得可怕,让人去那里呆着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不耐烦跟她讲道理,而且这种事也没有道理可讲。我抓紧她的肩膀,脸上肌肉纹路一改,直接模仿起卡尔那个家伙暴怒时候的表情,他生气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比怪兽惊悚得多。
“通通给我滚到上面的甲板,所有人,惹怒我对你们没有好处。”我模仿过度,差点脸抽筋,很难想象卡尔是怎么动不动就保持那种表情的。
茱蒂显然没有想到我这么粗鲁,她后退几步,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才快速转身往房间跑。
我跟随她的脚步,进入到起居室,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巨大的油轮停止了惯性的向前行驶,它安静下来。头顶上的灯具没有一丝颤动,桌子上的花瓶也没有任何移动位置的企图。
这种感觉太安静了,静谧得让人能感受到墓地气氛。
茱蒂被我驱赶得满脸惊促,她完全不知道我在发什么疯。我看着她跑出房间,她的船票是三等舱,尽管为她们服务的是二等舱的服务生。
我竭尽全力地让自己僵硬的思维活动起来,在极度低温的大西洋中,需要什么东西能让人撑久一点。真是后悔上辈子没有多看点极限求生节目,唯一清楚的是如果掉到现在的大西洋冰水中,普通人,特别是女人连五分钟都撑不下去。
再大的求生毅力也扛不过血管被低温冻裂的后果,我不希望重复自己来到这里第一天的痛苦。跑进露丝的房间,我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一些能御寒,并且能活动自如的衣服。我可不想穿着高腰长裙,每次狂奔都要撩裙子。
她的衣服十几箱,我最后狠狠地踹一下衣柜,全是裙子裙子裙子。这个年代的女人没有裙子会死吗?
我有些焦虑地伸手抓一下长发,搞不好露丝根本忘记将自己的骑马装带回美国。我巡视这个房间,看到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张莫奈的睡莲。她买的很多画都被卡尔暴怒下给折腾坏了,这可能是幸存的几张。
而这些作品会彻底跟随着船而埋葬在大西洋两英里下,我对这种结果感到惋惜。
从露丝的房间里跑出来,我直截了当地回卡尔的房间。没有便捷的女装,我只好穿男装。非常容易地翻到自己需要的衣物,他有很多套西装外套,大衣,条纹与纯白的衬衫,还有崭新的燕尾服。我开始扒开自己身上的淑女裙子,单脚蹦跳地穿上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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