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跟熟人在一起,比在别的地方好点,我也不打算换了。”
接着,二人谈了兴德艺术团解散的事和冯春儿突然走运,有了干爹的事,再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团,娶了刘音,混得风生水起,日子过得也不错。
朱红还是免不了要为杜澜遗憾:他要是活着,这会儿也有了自己的团了吧!而且以他的名字和实力,恐怕比冯春儿混得还要好!
沈怜几次想开口说杜澜可能还活着的事,也想跟她说刘音每年去太阳山给杜澜烧纸的事,但是每次话到嘴边都被她咽了下去。
她心里权衡再三,虽然十分想告诉她,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没有确切证据,再加上这件事牵扯过多可能会对刘音不利,影响他们两口子的关系,沈怜最终决定不说出来。
和朱红告别,回到戏台前,姥姥和妈妈正看得出神,她们知道沈怜离开过一会儿以为她去买饮料就没问什么。
夜渐渐深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小卖部门口的大灯也打开,照到了国道的一边,蚊虫开始往灯下聚集,绕成一团让人头皮发麻的雾。不时有小孩子牵着大人的手从门口进进出出,手里拿着荧光棒雪糕和巧克力糖。
远处听到了动静的邻村人此时正渐渐赶过来,听出了戏曲强调互相谈论:“不是说歌舞吗?怎么是戏?”
其中一个爷爷开口说:“戏多好呀?非要弄什么歌舞!”
年轻人不高兴地嘟囔:“戏是给你们老人唱的,歌舞是给我们年轻人看的。”
也有人解释:“第一天晚上是戏,第二天往后晚上都是歌舞,一直都是这么排的,不过有时候也有变动。”
不一会儿,这群人也赶到了戏台前。
人越来越多,台前也越来越嘈杂热闹。
唱到一半,沈怜弯下腰凑到姥姥耳旁问她腰行不行,要不现在就回去吧!姥姥告诉她没事儿,她能站到这场戏唱完。于是她们真的站到了这场戏唱完。
回去的时候大概十点多,夜色深沉,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她们都没带手电筒,大家边摸黑走边讲笑话以减轻心里的害怕。
夜里那被踩得平整的土路在黑暗笼罩下,从两旁长满杂草的玉米地清晰地分隔出来,呈现出略带朦胧的黄色,使她们能找到路往回走。
大家嘻嘻哈哈开玩笑,心里倒没那么害怕。这会舅妈正拿大静子开玩笑:“大静,我看那会上来那小伙子跟你差不多大吧!我见你看他那眼神都直了,咋着,看上他了?”
黑暗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脸红,只是听她说话突然结巴起来,支支吾吾的。
“别逗她,你看人家连话都不会说了!还用问,那必是看上了呗!”
大嫂插嘴。
听她前半句话大镜子还以为大嫂是她那边的,结果也是拿她取笑的,气得大静子追着大嫂挠她咯吱窝。
“芸芝结婚那会儿大静还是个孩子,一眨眼她都到了该结婚的年龄,沈怜都长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可不是,那会儿我刚抱上孙子,这会儿我孙子都上小学了!我的头发也全白喽!”
四姨和三姥姥感叹道。
“桂芬儿,明没事了你给我染染呗!”
三姥姥逗姥姥说。
姥姥应该是歪头斜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回答:“我不会!你蒸馒头的时候都不想着给我拿俩,有事倒想起我来了!”
张芸芝和几个小辈咯咯地笑了。
“小气!你看你多幸福,儿子能帮你干活,姑娘嫁得近,时常回来看你给你买东西,我真羡慕你!我这儿子离老远,没个姑娘,老头子老早走了,孤家寡人的……”
“得了吧你,你那俩儿子可不白生,月月给你往回买好东西,怕别人瞧见都搁自己屋偷着吃了!”
“桂芬儿,你这么说可冤枉我了,我要是有好东西能不给你拿去,他们老张家这一窝娶过来的,也就咱俩能说到一块去,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
“行了,别说了,明天我给你染!”
“行,这么说了啊,明我给你蒸一锅馒头!”
“哈哈哈……”
“三婶儿明蒸好了给我也拿俩呗!”
“我也来俩,不用给我送,我自己去拿!”
“你咋往回拿,揣兜里?我告诉我我蒸那馒头可大,你兜里塞不进去!”
……
沈怜跟着她们不住地笑,一里多的路,用了不大会儿就走完了。路过中间那片坟地的时候,光顾着听她们闲扯,竟然都没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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