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该是咸的嘛。”广东细妹果断跟上海爷叔站队,“甜的是邪教。”
苏敏官没作声,默默打量她。
他被一群女人盯着看两眼就不舒服;她这种日子天天过。
以前跟她接洽生意,只知她和寻常学徒一般吃苦,却不知她过得比他想得艰难。
难在一堆他完全意料不到的破事儿上。
小姑娘今日穿得厚,棉服里露出小脑袋小手,大大的眼睛里神采飞扬,聊什么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童稚未脱。
可她的眼角里已藏了风雨,见识过悲欢,抽条了的身材不再显得弱不禁风,也能扛些重量。
他不禁想,她今日的快活底下,又藏着多少琐碎的困境呢?
但他心思深,这年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藏进眼底,复做出一副纯真的笑容,跟她抬杠:“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好甜,最喜欢吃黑芝麻白糖馅的。”
“异端。”林玉婵一顶大帽子扣过去,“你……”
她还是感觉到对面人在看她,随口问:“我脸上怎么了?”
苏敏官干脆大大方方盯着她看了两秒钟,轻声问:“阿妹,你今日搽粉了?怎么看着比初见时白些。”
“没有啊。”林玉婵莫名其妙。在地狱模式里鼓捣美妆,她钱多了烧的?
随后恍然大悟,告诉他:“防晒。”
这年头又没防晒霜。顶着太阳出街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戴宽帽、扯块布遮脸,算是给自己唯一的保养。
最近在容闳的店里又发现了凡士林,胡乱抹抹,聊胜于无。
寻常贫苦百姓谁在意这个,不论男女个个晒得黝黑。她稍微讲究一下,假以时日,自然就与众不同地捂白啦。
林玉婵答完一句,才意识到——
这是在夸我好看吗?
她居然有点脸红,又十分疑惑。这不像小少爷的作风啊!
苏敏官低头一叹:“可惜。”
林玉婵:“……”
就知道他嘴里没好话。
“可惜什么?”她诚心追问。
苏敏官很郁闷地说:“若真有那么自然的香粉,我花大价钱也要问你买方子。一进一出一倒手,义兴的账面流水至少能多撑两个月。”
林玉婵别过脸狂笑。这人想赚钱想魔怔了。
他也配合着无奈一笑,用汤匙拨弄那菜肉汤团,在咸口甜口之间来回纠结,吞下最后一个,丢几枚铜板在桌上,摩挲了一会儿桌角,站起身。
“走啦,那边有热闹,咱们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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