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冯小美再一次狠狠鄙视了原主。全家人穿着破破烂烂,她自己的衣裳倒件件都是好的,几乎没看到有打补丁的,可见,不管是她以前做丫鬟时的月钱,还是后来的典当的嫁妆钱,全被她挥霍在自己身上了。
这么自私,冯小美都替她感到羞愧,轻咳一声,红着脸道,“我还有衣服穿呢,不用做。婶儿,我以前不太懂事,都只顾自己了,我以后定会对他们好的。”
“你会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你以前在那贵人家虽是个丫鬟,可好歹是好吃好穿,刚嫁入苏家可能一时不太习惯,慢慢来,这日子啊,都是过出来的,主要你心态端正,总是会越过越好的。”
“嗯,谢谢婶子开导。”冯小美是很认真、很虚心地向六婶儿学习的。她前世只谈过两次恋爱,对于婚姻家庭的经营与维持,真的是睁眼瞎。而六婶儿能在这么一大大家庭里,争得一席之地,必然有她过人之处。
六婶儿只觉得冯小美愚子可教、识大体,两人竟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上午。
待冯小美察觉,都快正午了,急忙与六婶儿商定了衣服样式。
“这大概要多久才能做好?”边问边掏出了一两碎银子。
“紧赶慢赶的话,约五日便缝制好……哎哟,你干什么!”六婶儿被她塞入手中的那一锭银子给吓着了,如烫手山芋般又丢回去给冯小美,“我不过是帮你缝制几件衣服,你给我银子做什么?你钱多没处使是不是!”
“婶子,我不但要做衣服,还要做两床被子呢,填充物都定了,我明日再送过来。另外,我还想做几双鞋子……这些我都得麻烦你的,拿我这么几个钱,你还吃亏呢!”冯小美又把银子塞了回去。
“小美,你要做这么多东西,我只怕忙不过来。还有十日就过年了,家里事儿多,我要是整日待屋里不出去的话,我那婆婆……你是知道的。”
冯小美又摸出二十文钱来,“你说我付钱让你做的,你把这钱给她,她定然不会说你。”乡下人平日里没个进账,六婶儿要是挣大钱,怕是全家人都给她供起来呢!
“小美,你傻啊,给我这么多钱!”六婶儿惊得站了起来,“快拿回去,我大贵在员外家做长工,一个月也不过才三百文钱,你这……”
“哎呀,婶子,我让您帮我做事,肯定得拿钱啊,换做旁人我可不放心。还有,您那几个妯娌闲得很,您把钱错开,分给她们,让她们帮忙,如此也能快些做好。”
冯小美怕她又把钱塞回去,忙往门口躲去,“你快把钱收好,我要回去了。眼看要过年了,就劳婶子多费点心,赶一赶工了。”
六婶儿疑惑,“你方才不是吃了早饭才过来的吗?眼下是赶着回去午憩?”
冯小美笑了笑,“我们家是一日吃三顿呢,午饭还没做的!”
“呀,一日三餐,除了里正和申员外,你们家是村里的头一份呢!小美,你老实讲,你卖虎皮得了多少银子?”六婶儿拽住她不放。要按照这么下去,卖虎皮的那一点儿钱不到过年,不就挥霍一空了?
“婶子放心,我不会坐吃山空的。我回去了。”冯小美仿佛脚底抹油,走得飞快。
六婶儿站在原地,久久没回神。心里恍惚有个想法,这苏简家,怕真是要发财了。
冯小美与老太太道别后,走到外头去寻两个孩子。远远地看见,一群孩子在槐树底下玩闹,而青竹与月儿这两个小丫头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在说着体己话。冯小美一时兴起,便悄悄地走近。
“你就好了,有个对你这么好的嫂子,帮你绑头发,还给你绑头绳。上次我跟娘去镇上赶集,我偷偷问了下那卖头绳的,两根要二十文钱呢,老贵了,我娘舍不得给我买。”
这里的孩子未成年或者未及?之前,头发要么披散着,要么就扎成辫子破布条绑好盘在头上,很少有像青竹这般,被扎成两根小辫子垂在两侧,绑着红艳艳的头绳,俏皮又可爱,好看得紧。
青竹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月儿充满艳羡的语气与眼神,令她在心里对冯小美又多了几分感激,“嗯,她就跟我娘似的,对我们可好了。不过,月儿,你两个哥哥也快要娶媳妇了,以后你多了两个嫂子,就跟我一样好了呢!”
“傻青竹,你以为每个都跟你嫂子一样好么?你方才瞧见我那三个婶婶没有?又懒又馋,还爱算计别人,平日里总和我娘对着干,看着都烦。要是我哥娶了那样的嫂子,可糟心了,还想她们对我好,门儿都没有!”
苏青竹一想,也是,要是自己的嫂子是那样的话,她和弟弟的日子,肯定很难过。当下不免有些同情月儿,“月儿姐,要不我同我嫂子说,让她也送你根头绳吧?”
“青竹,你真是个傻丫头。她是你嫂子,可不是我嫂子,我娘都舍不得给我买头绳,她凭什么要给我买呢?还是,”苏月儿比苏青竹大了两岁,又是个早熟的女孩,因此总用一副大人的口吻跟她说话。“你想把她让给我作嫂子啊?”
“那不行,嫂子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抢走。”
月儿瞧青竹绷得紧紧的小脸儿,乐得不行,“哈哈,你嫂子也不是你的,是你大哥的。”
青竹一本正经地更正,“嫂子是我大哥的媳妇,也是我的嫂子。”
“……”
冯小美没成想竟成了两个小丫头的谈资,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想着要如何去打断她俩说话,忽然从那群孩子中传出了哭声。
苏青山不知被谁推到在地上,老太太的几个孙子则在边上骂骂咧咧,隐约听见什么“小杂种”、“没爹没娘的野种”之类。
“弟弟……”两个小丫头忙飞奔过去,冯小美面色一沉,也跟着疾步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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