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几年前那个惶恐又无助的小女孩儿重新出现在她身上。
玉棠长长叹了口气,“我不会再乱跑了,你不用这么诚惶诚恐的。我只是担心,你若病着了,谁来照顾我呢?”
鹦歌小心翼翼地觑了玉棠一眼,见她疲倦地闭上眼睛,这才抱着装热水的盆出去。
将用过的水倒了以后,鹦歌又去要了些炭,将屋内的炭盆烧得旺旺的,见玉棠似乎已经睡着了,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在鹦歌抱着水盆离开后,玉棠便睁开了眼睛。
直到房间里只余下她一人时,她才终于泄了气,长叹一声。
那会儿刚同谢容锦争吵完,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谢容锦身上的时候,她偷偷翻窗溜出去了。
谢容锦的态度摆明了,只要她一天不愿意屈服,那么,他便不会放了她。
可是,若她屈服了,结果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不过是从现在这个四方天,换成另外大一点的四方天,而且这辈子都没有反悔逃离的机会了。
所以,她想跑,想要去试试看能不能靠自己逃出这里。
她找来矮凳垫在墙脚,顺着延伸到隔壁院落的树干攀上了院墙。
她颤巍巍地在院墙上走了几步,却发现每挪动一步,脚下的砖瓦就会发出脆响。
在没什么人活动的院落里,格外明显。
她又缓缓匍匐了一小截距离,呼啸的寒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衫,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她越过关着自己的小院,爬到了相邻的院墙上。
极其相似的布局让她有些茫然,她壮着胆子站起身来,想观察一下整个宅邸的结构。
若是有可能,她真得很想顺着围墙爬去容念所在的院落里看看。
可是,入目所及,皆是差不多的布局,而这处宅邸远比她预估的大的多。
就她如今这副模样,可能在找到容念他们以前,自己就先冻病了。
她自己一人尚且如此艰难,若是之后带着孩子,岂不是更加寸步难行。
冷风一阵接一阵地拍打在她身上,将她因为情绪恼怒而突然上头的想法彻底吹散了。
她一时间有些失落,却在风里隐隐听到了女孩儿的哭声。
她逆着风的方向看去,是自己先前所住的院落。
所有的思索在这一瞬都颓唐了下去,罢了,罢了,她现在还不能逃。
她一直记得鹦歌第一次见她时的惶恐,就是因为暴雨导致河水暴涨,淹了谢容锦的别院,而她又差点出事。
当时别院里的众人,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
她是看不惯这种草菅人命的手段的,可是,这个时代从不会因她的意志而改变。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回到那间囚笼,别让那个可怜的孩子遭受牵连。
万恶的封建社会!
玉棠心里对于这个时代的厌弃不由又多了一分。
她心里骂的不重样,好似要将这个时代扒拉到地上狠狠踩几脚。
但是,这不妨碍她爬回去的动作实在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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