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漾的坚持下,程郁总算给钟医生打了电话。两小时后,钟佳旭抵达程郁家,一进门便被客厅里的惨状震慑住了。
“小郁,你没有按时服药吗?”钟佳旭严肃道。
程郁低着头,嗫喏不语。
卧室内的简漾梗着脖子朝外边儿喊了一声:“医生您好,我不太方便起身,招待不周,怠慢您了。”
钟佳旭一愣,反应过来,冲简漾回了句客套话,又对程郁道:“你一直和他在一起,所以没有吃药?”
程郁微不可查地颔首,算是默认了。
钟佳旭掐着眉心,正色道:“我说过,就算他的信息素能缓解你的症状,也需要一个过程,要循序渐进,不能因为一点起色就放任自流。”
简漾竖着耳朵旁听,很想给钟医生的真知灼见点个赞,这条医嘱对程郁和他都适用,他俩的病情反复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程郁仍旧低着头挨训,一言不发。
钟佳旭郑重交代:“胶囊可以酌情减少至断服,小绿片暂时不行,需要得到我首肯。我是你的医生,我们要相互负责,我不允许你再有擅自违背医嘱的行为。”
简漾听着钟医生严厉的语气,总有种自家孩子被外人教训了的揪心感。护犊子的简老板叹了口气,告诫自己保持冷静。
没想到钟医生接下来的话正中简漾下怀,把自家孩子还了回来:“我们去里面说吧,既然你们在一起了,有些事需要让你的伴侣了解内情。”
程郁点点头,默许了医生的安排。
简漾有口难辩:不是,怎么就伴侣了,我俩顶多算个病友。
可他现在就住在程郁家里,还是睡在主卧,简漾觉得挺难解释的,干脆回避了这个话题,装作没有听到。
钟佳旭领着程郁进门时,简漾盖着被子,用枕头将上身垫高,带着歉意望向面前的黑镜框大叔:“真不好意思,初次见面就这么失礼。”
钟佳旭拉着程郁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落座,冲简漾和蔼地笑了笑:“简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我就像小郁的亲叔叔一样,大家都是自己人。”
看着受伤卧床的简漾,程郁可怜巴巴垂下头,主动开口领罪:“刚刚我犯病的时候,他正好回来,是我弄伤了他。”
钟佳旭扶了扶镜框,收起笑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吗?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停药?”
程郁沉默摇头,精致的眉眼染上淡淡的愁绪。
简漾心疼自家孩子,将话头接过来:“钟医生,您能和我说说他的情况吗,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会尽力配合您的治疗方案。”
钟佳旭觉得这样确实有助于程郁恢复,遂接受了简漾的提议,却在沟通前将程郁撵了出去:“我们要讨论你的情况,你要不要回避一下,免得产生不好的心理暗示。”
48岁的钟佳旭和32岁的简漾达成了无声的默契,一起盯向26岁的程郁,用眼神表示:崽啊,大人要聊正事呢,自己出去玩一会儿,乖。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程总默默起身,为两人带上房门,去外面处理客厅的“灾后重建工作”了。
“您刚刚对他说话的语气有点重,他会不会有心理压力?”简漾委婉地表示护崽之心。
钟佳旭摇摇头:“小郁虽然有心理疾病,但他自制力很强,性格也很温顺,比大部分正常人的涵养都要好,不会为了善意的举动而产生心结。”
简漾深感认同,要不是今天亲眼见到程郁暴走的样子,他很难想象程郁是一位心理病人:“他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您能和我说说吗?”
钟佳旭颇有心理学大佬的风范,将问题直接抛回:“简先生可以先说说看,根据你这段时间观察得出的结论。”
简漾抿唇深思,过了片刻开口道:“我之前和他相处时并没有看出很具象的症状,像您所说的一样,这孩子很善良,是一位温柔得体的绅士,我只知道他患有长期失眠。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初步猜测是狂躁症,不知这个判断是否准确?”
钟佳旭点头赞许:“简先生的观察力很优秀,但他并非单纯的狂躁症,他伴有抑郁和狂躁的混合性症状,准确来说应该称为躁郁症。”
简漾没有了解过这个名词,有些不理解,狂躁和抑郁明明是两种极端的情绪,前者表现为情绪暴躁高涨,后者表现为低沉压抑,郁郁寡欢。他很难想象这两种状态如何集中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您能具体解释一下吗?”简漾虚心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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