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镇磊和李如慧在租车站点租了辆车,自驾到了京城云居寺。
从导航地图上看到,石经山的雷音洞与云居寺不在一起,两处还相距有一段路程,两人商量后,决定先从雷音洞看起,便驱车来到了去往雷音洞的石经山脚下。
山脚下有一条京原线铁路,穿越这条铁路后,便可以进入往山上去的水泥和山石铺就的小道。
石经山有矿,过去盛产白石板,这是在此大量刻石经的一个缘由;由于此山作为佛教胜地,加上山峰似古印度的天竺山,被前人又起了一个名字“小西天”,并将名字刻在进山的小道旁;另外,由于这座山长满可产中药香附的莎题草,所以还被当地称作“莎题山”,山名也铭刻在前行道边的山石上。
李如慧笑着对宗镇磊说,这些山名将石矿、经板、信仰、药材集于一身,真像是座佛赐的山,每个名字好似都与佛事有关联,感觉吸进空气都能沾上佛缘。
宗镇磊考虑得周全,带来的两根登山杖正好发挥作用。一路爬山,先还平缓,过了传说张果老小憩过的“神仙榻”后,山势开始陡峭;两人顾不上说话,全力以赴跋涉陡坡,正当气喘吁吁,眼前出现了个施茶亭。
进了施茶亭院内,宗镇磊记得日本人写的那本《房山云居寺研究》上说,半山腰的施茶亭内有一块万历年的石碑,记载雷音洞内佛舍利子的发现和李太后供养后命重新安放的事;他刚想找找那块石碑,却听到李如慧在施茶亭的上房喊他。
宗镇磊赶过去,原来是她在屋里见到了文管部门介绍雷音洞佛舍利子的文宣展板;只见李如慧指着展板上的一段话“太后将留下的一粒舍利用锦帕包好塞入香囊之中”让他看,说:“你看,这展板上说了,是李太后取走了一颗佛舍利子。”
宗镇磊摇了摇头,没接她的话,认真看起展板对三颗佛舍利子经历三个时段的阐述:
第一段是隋朝大业年间,由高僧静琬将隋炀帝赐予的三颗佛舍利子瘗藏。
第二段是明朝万历年间被两位高僧紫柏和憨山获启,由李太后迎入宫中奉养了三日;之后,太后取出二颗舍利子,连同两颗小珍珠装入小玉函内,再交紫柏和憨山瘗藏。
第三段是1981年被社科院宗教研究所罗炤先生等五人再次获启,发现放置佛舍利子的小玉函之中,有两颗舍利子和两粒珍珠,最终由国家收藏。
他指着展板上的字“从身上佩戴的香囊内取出两粒极小的珍珠放进去”让李如慧看,说:“看这里,换入的珍珠,应该是少了一颗佛舍利子的解谜关键。”
李如慧问:“不是已经有说明是李太后取走的吗?”
宗镇磊没回答她,却转向用手指着另外的展板上一张照片让李如慧看:“这就是高僧静琬留在藏佛舍利子石函上的铭文,还记得我说的‘巳’和‘卯’吧?由此铭文可以确定‘卯’是错了。”
那张照片上的铭文是:“大隋大业十二年岁次丙子四月丁巳朔八日甲子于此函内安置佛舍利三粒愿住持永劫”共计三十六字;李如慧脸上的表情,说明她记得上次宗镇磊对通云的师傅没有挖掘这三颗佛舍利子行为的推测;她边点头边用相机将铭文拍照下来。
李如慧拍照完后,又用疑问的眼光看向宗镇磊,怼他:“我说得不对?”
宗镇磊知道她还想讨论刚才的问题,但这展厅里还有其他人,不便展开说,便朝她摆了摆手。
两人看完了施茶亭里的展板,向守护人打听到,从山脚到施茶亭,只走了去雷音洞的一半的路程;为了给后面要去的云居寺留足时间,两人决定抓紧时间继续前行。
宗镇磊在前边走,李如慧跟在后边,沿着千年古山道继续攀登,没过一会儿,后面传来李如慧喘着气的喊声:“前边的,不行了,休息一下。”宗镇磊回头一看,她与他已差了四、五步远。
宗镇磊递去一瓶矿泉水说:“我看过地图,前面不远就有个千年的圣水井,咱们到那里歇去。”
李如慧接了水:“咱们不说话只这样干走,就累,说说话呗。”
宗镇磊停下脚步,把手中的登山杖伸向她:“来吧,我拉你走。我没顾上说话,是一直在想刚才展板上说的事情。”
李如慧来到宗镇磊身边,推开了宗镇磊伸向她的登山杖,笑着说:“不用,我能走,就是想让你理理我。”喘了几口气又说:“我也在想那事。从展板说的看出,李太后返还的是小玉函里面装着二颗佛舍利子和二颗珍珠,那是不是说李太后留下了一颗佛舍利子,怎么有错?”
宗镇磊等着李如慧平息喘气:“不是说你错,我的意思是,展板上这段介绍从文字表述看,像是经专家的设想推测,然后用写故事的手法写的。刚才因为是在展厅,所以我才不愿意当着别人面评价专家的说法。”
李如慧一副不想放弃她刚才问题的样子:“你觉得展板上说得有偏差吗?不是李太后取走的?”
宗镇磊想了一下说:“从目前查过的资料看,严格说来,我还没有查到谁取走那颗佛舍利子的记载。”
李如慧迷茫地看着宗镇磊:“你细说说看呗。”
宗镇磊又迈步向前,不过为了就李如慧的步子,没有了刚才的大步:“我来从三颗佛舍利子接触者的记载说起吧。隋朝高僧静琬刻在藏佛舍利子石函上的三十六字题刻,就是我方才让你看的刻字,是这里瘗藏的佛舍利子最早记载;这件事的延续,是憨山所撰《涿州西石经山雷音窟舍利记》、《复涿州石经山琬公塔院记》和紫柏《房山县天开骨香庵记》中的记载,描述了这佛舍利子的来源、数量、形状;他们的那些文字说明了两件事,一是这里获启的是佛祖肉身舍利子,来源正宗;二是数量为三颗,隋朝瘗藏与明朝获启所记载的一致。在明代瘗藏后至1981年之前再没有获启记载,可是到了1981年获启时发现的是二颗佛舍利子,所以,这少了一颗佛舍利子的事,只能发生在万历年那次获启后到瘗藏的期间,再精确些,应该是送去李太后那里后至最后瘗藏这个时间段;按照当时的记载,这三颗佛舍利经历过李太后奉养三日,李太后差官陈儒送返,两位高僧将佛舍利子重新安放的过程;因此,要说取走这颗舍利子的嫌疑人,李太后、陈儒、两位高僧这三方接触过佛舍利子的人,都有嫌疑。”
李如慧与宗镇磊并肩了:“拿走那颗佛舍利子的人,又放入了两颗珍珠,这是为什么?”
“如果确如展板所说的用珍珠代替了佛舍利子,那就很明显的有意而为。”
“有意而为?珍珠有什么含意吗?”
“在佛教的诞生地,有一流派认为珍珠是惟一从**中生长出来的珠宝,将珍珠作为贴身的饰品,可以与过去佛、未来佛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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