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秉数次提出要对北匈奴用兵,你为何迟迟不肯答应?”参政久了,马玛丽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主意。
“没钱。”刘庄起初笑而不语,被逼得久了,方搪塞道。
“胡说!”马玛丽道,“你这么多年休养生息,对官吏苛刻,却对民众宽宏,如今又通过楚王大狱,积累了一大笔钱,不就是为了跟北匈奴打一仗的吗?总是和他们和亲,多丢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刘庄不禁为之动容。他发现马玛丽欣赏的,其实还是汉武大帝那般的男人。他也想当刘彻第二,可是刘彻有卫青和霍去病,马家三兄弟却全然不能成事,没有伏波将军马援的遗风,若是派他们出去,行动上稍有差池,按律当问罪,马玛丽面上无光不说,身边岂不是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了?
“窦固那小子我瞧着就很好。通晓边事,在军队里很有号召力。还有耿家也不错。”马玛丽说。
刘庄岂不知道窦固的能力?可是他家跟马家是世仇,好容易废了他十几年,如果给他一个机会,将来会不会对马玛丽造成威胁?
“外戚只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剑。磨得锋利了扬剑出鞘,方能用来开疆拓土,然后飞鸟尽,良弓藏,功高震主,亦是常情。”马玛丽道,“至于马家,既然没了像老头子那般透彻的战神级人物,何必拉出来丢人现眼,反被人捏了把柄,让老头子脸上蒙羞?我希望马家永远都安分地藏在鞘中,这便是我保护马家人的方式。惟有这样,方可代代流传,不至于遭受倾族之祸。”
刘庄听了大受震动。既为马玛丽能站在皇帝的角度思考问题,不为娘家打压真正的人才而欣喜感动,又为她对外戚事看得如此透彻而惊讶。她的选择,既有利于江山,又有利于马家整个家族的长久兴旺。有皇后贤明若此,夫复何求?
于是刘庄召开军事会议,召集窦固、耿秉、马廖诸人参加。会上,众人就相关问题展开讨论,刘庄失望地发现,马廖果真如马玛丽所说,于军事一无所长。
但是刘庄并没有完全死心,把一向跟马家走得很近的秦贵人的哥哥秦彭给派上了战场。秦彭因为奉承四姓小侯奉承得好,因此在永平七年被擢升为开阳城门侯,位在城门校尉之下。这个人善于钻营,又有几分真材实料,因此论起资历,可以给耿秉做副手。
可惜秦彭大约是和马家走得太近了,因此遭受到窦固的打击。出征得胜归来后,窦固挟赫赫战功弹劾秦彭不服督帅,妄自诛杀将校,要求诛杀秦彭。幸亏有精通刑律的郭躬力排众议,才保下了秦彭的小命。
“没关系的。”马玛丽安慰哭着前来求助的秦贵人,“你哥哥头脑灵活,若不走军功路线,放出去为官,将来必成大器。”建初后,秦彭果然外放当太守,善于见风使舵,治下频频报祥瑞,又勤于政事,以理服人,果然上得圣心,下得黎民敬重,做出了一番成绩。
永平十五年冬,汉明帝刘庄派遣窦固、耿秉屯兵凉州,十六年春,兵分四路,追击北匈奴。
这是一次伟大的出征,自此之后,东汉一雪光武朝对西北用兵软弱的耻辱,重现汉武遗风。经明帝、章帝、和帝三朝,彻底肃清了匈奴这一游牧民族对中土的影响。匈奴被窦家打得哭爹骂娘,开始出现分化,一部分融入鲜卑人,待五胡乱华之时重新粉墨登场,一部分西迁,转战欧洲,流浪了数百年之后,开始和哥特人抢夺地盘。
永平十六年,四路大军班师回朝,独窦固有功,加位特进。窦家重新开始振兴。
“马家还有什么能用的人没有?”刘庄素知窦固有才,在打算启用他的时候,欣喜之余,又有些愧疚,自觉对不住马玛丽,故而问道。
“有。就是我堂兄马严,长得很像老头子。”马玛丽惆怅着说道,“可惜马廖他们不懂事,把他赶到北地去了,距此地一千三百里。我几次捎信让他回来,他可能是生气了,一直不肯。说一则避嫌,二则洛阳城总有人嘲笑马家靠卖女儿得富贵,他受不了讥毁。”
“捎信有什么用。”刘庄笑着说,“你是皇后,有特权不用白不用。你命令他回来,他若不听,就是抗旨。”
“明德皇后既立,严乃闭门自守,犹复虑致讥嫌,遂更徙北地,断绝宾客。永平十五年,皇后敕使移居洛阳。显宗召见,……甚见宠幸……时人荣之。”——《后汉书马援列传》
马严奉命来到洛阳以后,刘庄亲自召见,先命令他跟着班固一帮人编史书,其后又委以军职,甚见宠信。
马严为马家人考虑的热情,可要比马玛丽多得多了。他见太子已经渐渐长成,就提议说要马玛丽仗着嫡母的名头,把马家的女儿送进宫去,继续从事卖女儿求荣这一本万利的事业。
其实他的提议也有几分道理。自刘炟彻底明白他的荣辱和马玛丽息息相关以后,对马家那个叫热情,专以马家为外家,连见了马严都一口一个舅舅,甜言蜜语,过年过节礼物不断。马家三兄弟已经拿刘炟当自己的亲外甥了,各种吆喝使唤。马严很看不惯,指责了几次,无奈唤不醒梦中人,只得继续从马家女儿想办法。
老马家为卖女儿致使宠物刘疆大吵大闹,是玛丽公主心中难以弥补的遗憾。何况,老刘家祖传的颜控基因,送来寻常姿色的女子,根本镇不住太子,就是送进来给人糟蹋的,反而会连累本家,何苦?
“是你女儿还是马廖他们的女儿?”马玛丽很直接地说道,“后宫这碗饭,不是好吃的。”
马严也不是一般人物。马玛丽想到的问题,他也想到了。“是皇后娘娘外祖母家的孩子,宋杨的两个女儿,才貌双全。”他说。
马玛丽起初还发愣,暗道自己哪里来的外祖母,随即便反应出来那是马廖母亲那边的。
“宋家身份高贵,愿意依附马家,宋杨素有贤名,女儿才貌双全。”马严道。
马严说到这里,马玛丽已经明白了。马家相当于宋家背后的赞助商,若是宋家富贵了,相信马家也必定水涨船高。若是宋家不成事,马家本家损失也不大。
“如此甚好。”马玛丽道,“只是只能量力而行,若是事有不谐,及早撤资。”
然而等到宋杨的两个女儿被送到皇宫,马玛丽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这对姐妹花了。这两个小姑娘太上道了,长得漂亮精致,还会做精巧的点心奉承她。于是在刘庄的默许之下,宋家姐妹花被送到太子宫中。刘炟也很上道地开始用身体奉承宋家姐妹花,史书记载“甚有宠”。
北边战事形势大好,可是刘庄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他已经不再临幸妃嫔,夜夜歇在皇后宫中。起初还有行敦伦之礼的意思,待到看马玛丽一副可有可无、兴致缺缺的光景,便也不像先前那样非要达到目的誓不罢休了。他们依旧形容亲密,耳鬓厮磨,但是原本如烈酒一般浓郁醇厚的激情已经被如绿茶般沁人心扉的恬淡情感所替代。茶水虽淡,却比酒更加回味悠长,不可或缺。
刘庄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离去,而马玛丽贵为皇太后,说不定会开始偷偷养小白脸,打发寂寞,或者一心等死,灵魂回到老家去找刘疆卿卿我我……每当想到这些,他就感到伤感和恐惧。可是,能做的事情,他已经全做了。若是再进一步,那是汉成帝那样的昏君,那不是他。而刘庄明白,马玛丽欣赏的,从来都不是昏君,是像汉武大帝那样有魄力、却又如汉宣帝故剑情深那般温柔的男人。
不过他惊奇地发现,虽然他们这些日子的敦伦之礼日渐稀少,但是马玛丽反倒更加待见他了。有的时候被她的眼睛注视着,他竟然觉得,那目光里是满满的喜欢。绝对不是错觉,也绝对不是他从前为了自己给自己打气的故作自恋!
刘庄这样想着,毕竟不够自信,所以便趁机屡屡试探。有一次他带着马玛丽去舜庙观画,故意指着娥皇女英的画像说道:“恨不得如此人为妃!”
马玛丽暗想道,刘庄虽然还硬得起来,估计也不能像刘炟伺候宋家姐妹花一般,给娥皇女英这样美貌的姐妹花无与伦比的快感了,何必老不修,祸害人家姑娘呢?又想到刘庄为了争太子,曾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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