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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是阮明府的八岁生辰。
胡燕婉出生时正是离宫通过验血寻找天资聪颖婴儿的时候。胡燕婉的父母便也抱着她来取了血,没成想竟入了选。有了这个契机,她四岁时便入了离宫学习。两年后,因悟性高便成了宫主阮盛华的座下弟子。这个身份,说直接些也就算宫主的半个女儿了。
阮盛华不喜铺张浪费,是以那年阮明府的生辰并未操办,只是他们一小家子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那个时候,阮盛华也将胡燕婉带着了。
胡燕婉初到离宫时,只沉浸在修习中。再加上那时阮明府年纪也小,平日里也不怎么露面。是以头两年,他们二人并未见过面。后来阮盛华收胡燕婉为徒时,其夫人正带着阮明府在娘家住,直到阮明府生辰前才回来。
当时阮盛华是提前几日和胡燕婉说的,说要给阮明府过生辰,让她也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胡燕婉年纪虽小,但也想着要给阮明府备个礼物。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又是他的生辰。可她能力有限,又不愿因这件小事寻求阮盛华的帮助。她没有钱,又没机会到街上去买,思来想去下,便只好自己做了一个络子。
胡燕婉自幼离家,性子较同龄人也显得更稳重些,常给人一种小大人的感觉。第一次见阮明府,她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她该怎么叫他呢?阮明府比她大,叫哥哥,这个称呼未免太亲近。叫师兄?明面上胡燕婉是阮盛华的大弟子,但阮明府作为他的儿子,其实也由他教导,二人其实也算是师兄妹。
可离宫其他人都叫他公子。
明府
胡燕婉还在纠结时,阮明府已蹦到她面前:“你就是婉婉妹妹吧?”
还没待胡燕婉说什么,阮明府又接道:“我听阿爹阿娘说过你,说你最聪慧了,还说要我跟你好好学习。”
“我听阿娘说,你现在是阿爹的弟子了。”
“那你岂不是阿爹的第一个弟子,你好厉害啊!”
“你今年多大了?阿娘说你六岁了,那我比你大两岁,你应该叫我哥哥。”
“可是……”他又犯了愁,“我们这里好像都是叫师兄。”
阮明府像个麻雀似的在她周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胡燕婉根本插不上嘴,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所幸夫人为她解了围,她笑着将阮明府拉开:“好了,明府。别再说了,你没看婉婉被你问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说着,她又牵着两个孩子入座。
胡燕婉和阮明府坐得很近,她将络子递给了阮明府,道:“这个送给你。”
阮明府很高兴,一把抱住了她,道:“谢谢婉婉妹妹!”
他们一起生活,一起修习。阮盛华疼爱他们,但在修习一事上却很严厉。若是犯了错,就要被罚抄宫训。胡燕婉和阮明府都被罚过。
初时阮明府被罚时,胡燕婉并没想过帮他,只是给他送些吃食,或在旁为他研墨。后来胡燕婉被罚,阮明府便带着他自己抄的宫训来看她,然后将自己抄的宫训夹在胡燕婉抄的宫训中间。
“你放心,阿爹不会仔细看的。这样快些,等抄完了,我带你出去玩,我们去吃好吃的。昂。”阮明府笑道。
阮盛华也确实没说过此事。时间久了,他们之间便也有了默契,愈发在此事上互帮互助起来。
再大些,他们十几岁了。二人之间的相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阮明府稍稍疏离些了,但他变得更体贴了。
胡燕婉来月事时,腹痛得厉害,什么也不想做,便只瘫在床上度日。
阮明府什么都不会说,但他会给她熬生姜红糖水,泡红枣枸杞茶,几乎都不带重样的。他还会静静坐在一旁,释放灵气为她安抚肚子。
起初胡燕婉还好奇阮明府一个男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直到有一次她在他书桌上看到一本女科医书,书签的地方正好就是讲女子月事,旁边还有阮明府写的笔记。
阮明府确实不懂,但他会学。
胡燕婉是个大胆的性子,民间有许多地方虽没有明言禁止女子进入,但世俗并不准。比如赌坊,比如酒馆,甚至是青楼……可她想去,阮明府便为她备了男装,带着女扮男装的胡燕婉去那些地方。
下一瞬,少年阮明府爽朗的笑又一次出现在胡燕婉脑海里。那时胡燕婉十五岁,阮明府十七岁。阮明府被人骗走了身上所有的钱。胡燕婉正训着阮明府。她倒不是心疼钱,只是对这种事感到愤怒。更何况,阮明府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骗了。
“阮明府!”胡燕婉实在气得不行,直呼他的全名,“我和你说认真的,你有好好听吗?!”
“听着呢听着呢。”阮明府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愉悦。
“这世道可有不少坏人呢,你不要太心软,不要谁都信。你都那么大了,就不能有点心眼吗?!”
阮明府满不在乎道:“哎呀,没事的,就一点小钱而已。说不定那人是真的有什么困难,走投无路下才骗人。钱乃身外之物,我现在又不着急用钱,若能解了别人的燃眉之急,不妨也是一件好事。”
“我说的可不止是这事。”胡燕婉直接上手掐住阮明府脸颊上的肉,无奈道,“你呀,非得被骗一次大的你才会上心。”
阮明府并不答话,也不管自己的脸被胡燕婉掐着,只是笑着看她。
时间来到三十一年前,胡燕婉十九岁了,阮明府也已二十有一了。
那一年很巧,各门派弟子到璇霄丹台和参加仙盟大会两件事正好赶在了一起,且那次仙盟大会就由离宫负责。是以,那时各门派弟子从璇霄丹台出来后便都直接到京华,等待参加仙盟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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