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万金一家并没有因为二龙的辍学而感到惊讶,他们家从来没有把上学当做孩子日后出路的想法,中途辍学算不了多大的事,特别是在全家人都心情极悲伤的这个氛围里,这一点小小的事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常万金夫妇平常的出门几乎都是背着人,常万金的话更少了,上班的时候只是埋头拼命地干活,歇下来的时候也是自己离开人堆,远远地猫起来,狠劲地吸着纸烟。玉林再也不出去放驴了,但平时家里的活计她还是一条不落的操持着,除了很少抛头露面外,外表的变化倒不大,甚至是全家人变化最小的,这女子刚强着哩,她不会被人生中这点挫折就击打地一蹶不振,她还是要去面对生活。但心中最大的不安与忐忑如影随形地伴随着她,有时紧张地满手冒汗,有时她又淡然地微笑,希望去平静的面对。永生不久就要回来了,当他知道自己的事情还会要自己吗?他会不会用世俗的眼光嫌弃自己?自己还配得上他吗?如果他嫌弃自己,自己就一辈子不嫁人,甚至像她说的那样去出家。她会坚决的离开永生,让他找一个干净的女人,但是她太爱他了,自己舍不得失去他,这种内心的茅盾有时候让她痛苦的寝食难安,神情恍惚,所有人都发现玉林这段日子消瘦了很多。
令她烦恼的事却并没有停止,像焦大头那帮家伙得知玉林被弓虽。女干之后,都痛心疾首,可惜没得到这朵刺玫,惋惜的同时又庆幸,如果他们要是干了郎子新那样的勾当,等待他们的肯定也是冰冷的手铐,看来这个女子刚烈的很。他们转念一想,以前她是黄花大姑娘,矜持的很,现在已是残花败柳了,况且女人的那道底线一旦开启,就不会那么死心眼了,所以这些人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加紧他们的骚扰,但这次等待他们的是玉林冷如冰雪的目光,有时候能明显地看到那如火焰般燃烧的愤怒,只让这些家伙脖领子发寒,一个个灰溜溜地逃掉了。周围还有一些不知趣的六七十岁的老光棍,拎着点心来提亲,说他们不嫌弃玉林,这个错也不怨玉林,愿意自降身价娶玉林当老婆,玉林把东西扔出门外,这些家伙也像他们的礼物一样灰头土脸地滚了出去。
他们这样做,绝对不仅仅是因为玉林出众的美,如果说喜欢也绝对不是那种付出的喜欢,而是寻找一种占有的快感,其实是一种想占便宜想欺负人的表现,还不是因为她是贫穷卑贱的外来户的女儿,如若是甑庆寿这等人的女儿,就是再美再可人,她们也不会表达的如此直白和从众。
第二十八章 思念不相见
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传遍了青家湾及周边村落,永生在只剩下三个月就要复员的情况被部队清退回来了。从乡武装部传来的消息是永生竟然在部队里偷盗军用武器装备,村里的人搞不情况这到底是个什么罪名,人们窃窃私语:“偷盗武器,我的天哪,那还了得,那不是成了*革命了吗?”
“哎呦,还好不是战争年代,不然就直接拉出去枪毙了!”
一些人甚至说:“听说是偷了核武器要卖给美国哩!”
“那不可能,坚决不可能,人家美国才不稀罕哩,肯定是卖给越南。”一个家伙仿佛比别人高深出许多的反驳。一个看着永生长大的老汉,不住叹息地说道:“这是个好娃娃呀,和他爹润平一样,心善着哩,入伍的那天,胸口戴着大红花,那个光荣呀!不到三年,怎么就变成这样子?肯定是这个孩子太老实了,让打到咱们部队内部的特务利用了。”说着说着竟然还流出几滴老泪来。
永生穿着一身摘掉了肩章和领章的军装出现在了村里的大路上,看起来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不振,和每个人点头打招呼,还不时掏出纸烟给这些熟人们分发。回到家里面,父亲王润平已经给儿子买回一些肉菜,咋说儿子也是快三年没回家了,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和疼爱。一边抽烟一边对儿子说:“回来就好,早三个月晚三个月都是个复员,反正咱们农村兵也不安排工作,你就安心在家呆着,等我到矿上慢慢给你寻摸个营生。”母亲殷巧枝也在一旁抹着眼泪说:“理倒是这个理,就是说起来不好听,不过也好,没伤一个手指头,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显然她是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庆幸儿子没有被当作*革命枪毙了。
“你们不用为我操心,我好好的,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明天就下地劳动,等明年我要出去打工,找个厂子学点技术,我不会下煤窑的,我们祖祖辈辈下这个黑窟窿,当牛做马,担惊受怕,最终还不是个受穷?”永生一边解释一边也是在安慰父母。
第二天,永生便早早去了匈奴村,他要去见心爱的人,一刻也等不了。还是临别的时候见了一面,吐露了心声,之后快三年了,两人再没有联系,连信都没有通过,因为在这个地方,信件送过来,先是村干部阅览完了,才能送到村民手里,那样的话,她两的事情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他不想打破玉林平静的生活。
永生来到玉林院外的时候,玉林正在院长里面晾晒衣服,永生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没有惊动她,他太激动了,玉林的个子比以前又蹿高了一截,发育的亭亭玉立,褪去了幼嫩,更显示出成熟少女的魅力,可以说她比以前更加的漂亮,更加的婀娜多姿。望着她高挑匀称的身材,那洁净白皙的面庞,那干起活轻快娴熟的身影,他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喊道:“玉林”。玉林干活的身体一下子僵在那里,回头看去,永生站在院墙外,是的,是真的,她日夜思念的人终于出现了,她的脑海里想过一万次她们重逢的情景,是何等的激动。永生更高了,更健壮了,衬托着那张英俊的脸,不再是那个稚嫩少年,已完全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大帅气。昨天她就听到别人的议论了,她不相信自己心爱的人会做出偷盗的行为,他要么是被冤枉的,要么是另有隐情,当时她恨不得自己马上跑到青家湾,去见永生,去安慰这个自己时刻牵挂的人。虽然这种冲动让她几乎做什么都没有心思,连锅里的饭都糊了,但是她退缩了,因为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已经是一个不干净的人,自己配不上他了,即使永生不嫌弃自己,她也不能再和他在一起,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让永生遭受更多的流言蜚语,让别人看不起,她下定了决心。
当永生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既兴奋又难受,她见到了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这一刻她盼望了许久,连做梦都是他的影子,可是现在,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他狠狠地扭过头,跑回了家里,任凭那满衣架的衣服依次滑落,纷纷掉在了毫无声息的院落。
永生惊讶地喊道:“玉林,玉林,你怎么了?你不想见我吗?”
“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屋里传来了玉林颤抖的声音,她咬着嘴唇,眼泪泉涌般扑簌簌地流下,心痛的喘不过气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把自己的衣角塞在嘴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永生仿佛听到屋里传来呜咽的哭声,他不敢相信,自己三年来日夜思念的人竟然不愿意见自己,难道她有了别人,难道……他愕愕地站在那里,被突如其来的情景惊的目瞪口呆,很快他想到了,玉林肯定是嫌弃自己被部队清退回来了,顿时他一身冷汗,软软地坐在那里,痛苦地用手抠挠着地下的泥土,眼泪夺眶而出,“玉林,玉林,你怎么能这样呢?”
永生拖着僵直的身体,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里,一头睡在那里,一语不发,神情呆滞。整整半个多月了,永生都不下地,有时候闷闷不乐,有时候眼泪汪汪,胡子、头发像蓬草一样杂乱的纠结在一起。王润平以为是儿子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而难受了,心疼儿子,又不好劝说什么,母亲殷巧枝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讲道:“永生啊,多大点事,不就是提前复员嘛,你千万别听那些挨千刀子的瞎说,嘴长在别人身上,咱男子汉大丈夫,要是听别人的唾沫星子那还能成个气候?”
“妈,不是的,你们别担心,我就是心烦。”永生干脆用被子蒙上了头。
殷巧枝转身又说:“你也二十来岁了,该找媳妇了,你当兵的时候,你姥姥村里的支书找了我好几次,想把女儿嫁给你,人家家包煤窑的呢,可有钱了,那个女子你也见过,和你一块上过学,挺俊的……”
“妈,你别说了,”永生不耐烦的打断了母亲的话,“我心里有人了,别人谁也不要!”
“哎呀,给妈说说,到底是谁家的女子?”殷巧枝一下子有了精神,喜笑颜开地问。
永生并不想说,但架不住母亲不住的缠问,就低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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