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人注目,周县令没有兴师动众的在大堂问案,而是把卖宝人请到二堂,关了堂门秘密审讯。当卖宝人被带到面前,周县令坐在文案后面笑眯眯地问:“请问尊驾,你是第一次进县衙,还是第二、第三次进县衙?”
卖宝人轻蔑地看看周县令,半晌才说:“周县令给个座位,坐下才好说话。”
不错,这派头就不是一般毛贼做得出来的。周县令想定一个“雅审大盗”主意,对杵着水火棍的衙役们轻声说:“给好汉设坐。”
待卖宝人大咧咧坐下,周县令好脾气好耐性地对他说:“好汉是在江湖上历练过来的。从尊驾的长相眼神看,尊驾虽然身在江湖,却是守拙藏真之人。藏真又叫守真,有此一点真在,尊驾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只要尊驾说清这两件珍宝的真实来历,承认这两件宝物来路不当。本县可不追比尊驾以前所为,并且曲意为尊驾开脱。”
卖宝人轻轻一笑问:“周县令的曲意开脱,是不是要我承认这件宝贝是偷盗而来,就让我远走高飞?”
周县令心下暗自得意,就哈哈一笑说:“本县原话没有此意,尊驾可以这样理解。”
卖宝人也哈哈一笑说:“可惜可惜,不管你周远之放不放我,你的县令肯定当不成了。”
周县令一听卖宝人叫出他的字号,心下一惊问:“说!你来襄阳多久了?”
卖宝人笑而不答,翘着的二郎腿还悠悠地晃着。
大盗的嚣张,激怒了好脾气好耐性的周县令,他起身走到卖宝人面前凛然说:“我提醒尊驾,别以为本县生的面善,你就以为您是在县衙做客了。”
卖宝人斜看周县令一眼,学了他的语气说:“我也提醒贵县,别以为本人面生,你就以为襄阳城数你官大了。”
“你现在说实话,可以不挨四十大棍。”
“你现在礼送我出去,可以继续当你的县令。”
周道被气得浑身颤抖,脑袋有些发晕了,当县令四年了,第一次遇到如此刁滑做大的惯盗。因为浑身颤抖没消停,他结结巴巴着对八个早想动手的衙役说:“结……结结……结结实实打……打他四……四十大棍!”
“慢!”卖宝人起身制止就要打人的衙役说:“周县令,说出来别吓着您了,我是大都督羊祜的管家。本来,我答应都督不把将军府卖宝的事让外人知道,也希望周县令为大都督保密此事。”
“什么?你是大都督的管家!”周道又哈哈大笑一阵说:“你果然是个老辣盗贼。襄阳城就数荆州都督的官大,你就扯大旗作虎皮,拿大都督来吓我?你以为本县是吓大的?你以为本县这个官职是撞大运撞来的?你以为本县生的面善只会修好行善?不给你来点真的,你还以为自己是旧病复发白日梦游呢。两班衙役,给我着实打!”
八个衙役再也不容卖宝人分说,拧胳膊按大腿,把羊忠摁翻在地就噼噼啪啪打了起来。
以贤良方正出身的周道闯祸了,卖宝人真的是羊忠。
送走夏侯氏去京城洛阳之后,羊祜心里还有一件心事没有着落。二月中旬,当西门圭派员把监田督甘闳的家眷从江夏郡接到襄阳时,羊祜见到原二千石太守甘居川的家眷家产是:一个早衰的中年女人和四个尚未成年的子女,破行李箱笼里还有几床被絮和几个包裹。
甘居川任监田督,目前主要住在江夏郡囤垦区。为了解决他的后顾之忧,也为了给忠正志士一点点安慰,
羊祜决定提前在襄阳城给甘居川安个家。在一个小四合院里,甘夫人和四个孩子住下了,可是家里四壁陡立空空如也。
甘闳常年在江夏囤垦区,甘夫人就把妹妹云英带到襄阳帮忙照看几个孩子。荆州署衙没钱用于甘居川安家,即便有钱也不适合用于他安家。夏侯氏走后第二天,羊祜就让羊忠将那件羊太后赐予的玉圭典当,再卖一件青铜香炉,大可给甘居川安家了。
羊祜知道人言可畏,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一个大都督典当皇家赐予的玉圭。此事如果传到京城,那起专门挑刺的权贵又要说他为了“买淸名”,不惜亵渎象征皇家威严的玉圭了。
羊祜给羊忠交代了典卖那两件宝物注意事项后,就去汉东垦区看看大型堰塘的修建进度,顺便也要看看老百姓今年夏季的庄稼长势。
从宜城县楚皇城故地东渡汉水到垭口渡起坡,即是汉东垦区的地界。
山丘青青,麦苗青青,白云悠悠,汉水悠悠。从垭口渡下船起坡走一段路,就是汉东垦区的麦田绿绿油油。大好的春光,使羊祜一时忘了囤田缺钱的烦恼。羊祜在山冲麦田边下马,兴致勃勃的来了一声长啸。
副监田督韩青学了大都督,下垦区巡视也是小冠轻袍一双麻鞋。他把马交给随从,跟上羊祜说:“大都督一声长啸穿云裂石,接下来就有好诗一首了。”
羊祜也不客气否认,在麦田埂上边走边高声吟道:
嘉禾未吐穗,
已闻大饼香。
赖我健儿力,
十年不缺粮。
厉兵先秣马,
将士筋骨强。
鼍鼓逢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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