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金毛小子……那个人,那个人很快就会把你们送来与老夫作伴……”嘶哑的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消失。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无非就是平亲王一干人罢了。”符咒的力量强度没控制好,以至于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询问赤螭平,只能让他带着秘密死去,留下一个难解的谜。看着眼前刚成为尸体的老人,我突然想起,从前每次结束战斗的时候我都会点上一支烟……没有烟的现在,感觉特别空虚,无所适从。
我一扬手,让沾着赤螭平血迹的手绢从我手中飞落而下,盖上死者空洞的眼窝,转身离开这个充满腐败与死亡气息的地方,心中,却突然想到:唉呀呀,我好像又给心肃添麻烦了?
冬天的阳光虽然淡薄,但比起森冷阴湿的地牢已如天堂一样美丽。于是,漫步于天堂中的我,很理所当然地遇见了仙女。
仙女名叫红莲,芳龄十七,称号为南朱国公主。
“青东国一到冬天就万木凋凌,只剩这珊瑚花开得红艳可爱……想不到竟讨了公主的喜欢!”我微笑着与红莲公主打招呼,“比起有‘花都’之称的南朱国都可差远了,公主可别见笑。”
“哪里,陛下太客气了。”红莲嫣然一笑,抬手抚了抚头发。南朱贵族时兴将衣袖做得窄窄得紧裹住手臂,在接近手腕处加上多层布料缝成喇叭袖,层层叠叠的像牡丹花瓣,衣袖中间露出五支纤细洁白似花蕊一般的手指,极是动人。“红莲此生将长在青东,南朱风光再好也与红莲无干了。”
呃……?“公主的意思是……?”我瞪大眼,神情一定相当愚蠢,“难道公主不回南朱国去了不成?”
“摄政王还未告诉陛下不成?为了青东与南朱两国永远交好,摄政王已和南朱国将一切条件都谈妥了,红莲很快就会嫁予陛下为妃。”
我倒!
“陛下不喜欢红莲么?” 看到我的反应,美丽的南朱公主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仍带着淡淡的微笑,“真可惜,红莲也未将陛下视作心上第一人……红莲已心有所属了。”
“哦?那公主为何还愿意下嫁予我?”
“这就是生在王家的责任。”美女的脸上的表情相当强硬,“王室成员的婚姻从来都无法仅仅因为‘爱情’而缔结,否则,又怎会有人发出‘愿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的哀叹呢?”
“就这样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公主为了国家……牺牲未免大了些。”她不觉得如何,我的心情却有些黯然。
“我不需要扼杀自己的感情。”公主神色淡然,“嫁给陛下归嫁给陛下,我喜欢他归我喜欢他……我可没有因为要与陛下成婚就逼着自己忘记他而努力爱上陛下的义务!”
“你这样说……倒让我觉得被牺牲掉的人是我。”我苦笑,不久前心肃与我玩笑似的说过是不是该为我准备大婚了之类的话,想不到那么快,他当真用我和南朱国做了一笔买卖……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卖个好价钱?“但公主从此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的人了……公主会思念他吧?”
“不,怎么会再也见不到呢?陛下难道不知道,我的心上人,正是陛下的摄政王吗?”红莲公主笑着观察我的脸色,道:“以后,我应该能常常见到他吧……就不知陛下介不介意红莲与摄政王暗结连理?”绝世美女用一种极为悠然的态度说出让我几乎绝倒的话。
她,她居然满不在乎地问自己的未婚夫介不介意他偷人?我该觉得她酷还是认为她少根筋?
她是第一个让我如此佩服的人,而且是女人。
几乎是用逃的离开红莲公主的身边,我心里乱的不知什么样子。心肃……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他的过去,让我无法不可怜他,但他的做为,又让我觉得如此可恨。
不,这不像是我!我应该早已习惯了利用别人的同时被别人利用,也应该早已习惯了面对各种谎言与陷井,为什么当红莲公主告诉我心肃利用我的婚姻作为与南朱国缔结同盟的契约时我会像挨了当头一捧般难过?那种发现自己被背叛的心情,我曾以为,已永远与我告别了。
还有一种,小时候在街上突然看不见妈妈时的,以为自己被抛弃的,慌恐不安的心情。
正是这种心情,让我见到风华的脸竟产生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我生病的这几天,连心肃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反倒是风华常常厚颜无耻地跑来看我……用厚颜无耻来形容他是因为他明知自己不受宫中众人的欢迎仍仗着自己的使节身份利用上至心肃下至看门杂兵“不能不给外国使节面子”的心态打着“问候青东王病情是否好转”的旗号大刺刺地出入我的寝宫。
“今天想见你可真不容易!”风华舒展四肢好像非常舒适地赖在我的躺椅上,眯着眼睛说:“看起来,你家摄政王似乎很讨厌我。” “不容易你还不是照样进来了。”我根本不必在他面前注意什么身份礼节之类的问题,风华那种狂放不羁的风格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从前身为阴阳师时以“轻视世间一切事物”为坐右铭的时代。懒得拿杯子,我直接咬着茶壶嘴把水往喉咙里灌,“说过多少次了,别占我的椅子!”不需要客气,我抬脚往他腿上踹。
“堂堂青东王居然这么小气。”他往边上挪了一挪,“哪,让你一半,看在我费尽心机才能混进来探望你的份上,分我半个椅子不为过吧?”
我蜷起双腿坐上他让出来的半边。织锦段的椅垫已被他的体温捂热,暖暖的非常舒服,“咦,你手上拿的那把刀……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他把玩着手中精巧的匕首,懒洋洋地笑着:“记心真差!这原来可是你的东西呢!”
耶?我伸手从他手中接过比起武器更像工艺品的小刀,仔细端详着,恍然大悟:“这不是我在你脸上留疤的那天被你抢走的那把刀吗?这可不是我的东西,反倒是我家摄政王的。”
“今天可多亏了它,你那些侍卫本来千方百计不愿让我进宫,但一看见这柄匕首就不敢挡我的驾了。”他换个姿势,离我近了些,说:“看起来,好像是青东摄政王的某种信物。”
21
“管它呢!”我随手把小刀往茶几上一扔,“喂,说点什么有趣的事来听听吧!我快无聊死了!”
“有趣的事?”风华眉毛一扬,唇边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这里倒有一个新鲜故事,说给你解解闷吧。”
“什么故事?如果又是你那些风流韵事的话我可没兴趣!”我打个哈欠,“卖什么关子,快说!”
“啧啧,长得一副温柔乖巧的样子,脾气却又凶又坏,你家摄政王怎么受得了你?”风华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开始说:“话说很久以前,朱雀族的一个美男子爱上了一位龙族贵人。那位龙族贵人虽然也很喜欢那个朱雀美人,但龙族天性风流多情,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此生只钟情于朱雀美人一个。朱雀族人却向来是一旦动心就此双宿双飞生死相随一生不变,怎么也容不下龙族贵人处处留情的风流习性,朱雀美人虽忍无可忍,却管不了心上人到处拈花惹草,一怒之下埋头研究各种毒物,终于以奇毒‘情丝’为本,改了数种配方制成一种怪药起名为‘怨别离’。”
“这有什么有趣的?”“情丝”两个字让我耳朵一尖,却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懒懒地道:“不过‘怨别离’这名字却起得很艳……是什么药要用这种名字?”
“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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